我記得很清楚。那一日大雪封山,直到第二日拂曉恩師也沒回轉。這是從沒有過的。往日恩師無論多晚,起碼會回來看我一眼。我心中惶急,以為師傅不要我了,於是頂著風雪跑去找他。剛出門不久,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大雪坑,恩師他……恩師他就臥在裡面,不論多大的雪花,都落不到他的身上。我上去又推又叫,他就像睡熟了一般。怎麼都不理會我。”
說著,虎目含淚,伸手抹去了珠光,低聲道:“我想盡了法子,灌薑湯、喂草藥、泡熱水,可是他的身子依舊一天比一天冷,終於在第三日,徹底僵了……”
三人默默而坐,李秋水更是側轉了身子。不讓人看清她的臉。
風蕭蕭開口道:“一切都明瞭了,逍遙子前輩就是為了對付那個神秘大敵,不惜遠赴遼國崇山之中,可不知為何身受重傷。但我想,那個敵人應該傷得比他更重。”
李秋水冷聲道:“這是自然。”
風蕭蕭心中另有想法,認為未必。但自不會在此刻說出,緩緩道:“逍遙子前輩動用了禁忌功法。已精血換內力,不可逆轉。自知時日無多,定要在此之前誅殺此獠,所以才收下一名弟子,希望日後能將他的訊息傳回來……只可惜逍遙派不久之後便驟逢大敵,撤出了函谷關祖陵……”
李秋水忽然身形一閃,霎時遠去。
以風蕭蕭的耳力,依然可以聽見一絲絲極力剋制的泣啼。
他知李秋水往日或哭或笑或喜或怒,大半都是有心為之,此時卻是觸動了真情,不願讓旁人看見。
過了片刻,李秋水慢慢走回,道:“我知道那人是誰。”
風蕭蕭心道:“自然是那個天缺首領了。而且這人八成晚死於逍遙子,否則哪會有後來的佛門圍攻逍遙派,他們定是得到了確切訊息,知道逍遙子已死,才有如此膽量。”
口中卻說道:“李姑娘,當年天缺突然投庇於佛門四宗,其中大有蹊蹺,是不是因為他們的首領死了,群龍無首下,怕被貴派剿滅,所以才先下手為強?”
李秋水神情恍惚的點了點頭。
知道仇人又如何?時過境遷,已經沒法子報仇了。
風蕭蕭的眉毛一揚,道:“巧了,我自大理而來,臨行前見過了天龍寺的枯榮大師……”
李秋水收斂神情,道:“我知道他,當年他還叫段思榮,是大理的王子,與師兄相交莫逆,和巫神……他和你說什麼了?”
風蕭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道:“天缺已經卷土重來……”
李秋水面色頓寒。
“枯榮大師認為,這個吐蕃國師大輪明王鳩摩智便是當代的天缺行走,他們二人曾經交過手,我相信以枯榮大師的眼力武功,當不會認錯。”
“鳩摩智麼?”,李秋水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道:“他在哪兒?”
風蕭蕭起身一拍屁股,道:“剛才你不是還問過我,問我到嵩山來做什麼嗎?”
“你說來殺人!”,李秋水神情一變,道:“他在嵩山?你是受段思榮那小子的囑託,前來殺他的?”
風蕭蕭搖頭道:“我知道他定會來嵩山,卻不知他現在在哪兒?”
蕭遠山自從講訴完畢,一直都低著頭,並不說話,現在卻猛地站起,道:“我知道!”
“哪兒?”,李秋水問道。
“少林寺。”
三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打算等到晚上,當即動身上山。
路上蕭遠山終於露出了真容,說出了真名,然後又復掩上面巾,說自己還有大仇在身,餘者卻並不願多講,只道先為師門血仇要緊,之後再談其他。
風蕭蕭很清楚他想親自報仇,並不願假手於人,尤其是師門中人。
原先應該還有利用自己的打算,如今應該打消了這個念頭。
關於如何發現鳩摩智,蕭遠山也詳細解釋了一番。
原來七年之前,一名叫波羅星的天竺僧人來到少林寺,明面上說是來中土求經,實則每晚深夜,悄悄潛入藏經樓秘閣,偷閱少林寺所藏的武功秘笈。
這僧人借身份的便利,竟然一潛數月沒被察覺,但根本瞞不過同樣偷進藏經閣的蕭遠山。
本來井水河水互不干擾,蕭遠山自也不想理會,不過這僧人根本不會武功,每夜弄出的動靜極大,蕭遠山擔心遲早會影響到他,於是找了個機會,故意引動少林僧人將這個天竺僧逮個正著。
這事過去許久,蕭遠山都給快給忘記了,哪知前不久,又一名天竺僧人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