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到這人,她的神情竟起了一絲的變化,道:“是個叫吳菊軒的文士,他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能讓她動容誇讚的人物,必定有極其過人之處。
風蕭蕭沉吟道:“他們既然言談不迴避,說明已將咱們當成死人了。”
邀月冷冷道:“所以我也不迴避他們。”
言外之意,是將船頭那幾人也當成死人了。
幾句話的功夫,船頭那邊腳步之聲響起,顯然那艘船已經到了。
只聽紅衣女子的語聲緩緩傳來。道:“弟子長孫紅,叩見夫人。”
風蕭蕭道:“石觀音到了。”
他的神色有些驚異,因為他聽到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呼吸聲、心跳聲。
他甚至能輕易分辨出是男是女。
唯獨少了一人,少了長孫紅叩見的那個人……石觀音。
直到那幾人客套恭維話完畢,腳步聲重回船艙。
一個優美動人,光滑得像緞子一般的聲音,才帶著笑緩緩道:“兩位天皇貴胄,功高蓋世,日後凌霄閣上。必有姓名,賤妾又是何許人,兩位如此客氣,倒教賤妾置身無地了。”
這語音美的太極端了。竟比蕭咪咪還要嬌媚,比蘇櫻還要空靈,簡直是仙子與魔女的複雜交纏……明明同時蘊含著兩種極端。卻偏偏混合的如此融洽。
風蕭蕭的面上浮起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神情,像是突然看見了水中火、火中水一般的奇景。明明神秘詭異,卻偏偏發著極美的光。
他已合不攏嘴。
不是不想合攏。而是無法合攏。
他已被徹底凍結。
邀月玉白的手,宛如一尊鬼斧神工的精緻冰雕,泛著霜白的寒氣,已經按上了他的胸口。
一時間,風蕭蕭連眼神都彷彿被凍得扭曲了,他全身都幾乎僵硬,只覺自己就好像赤身被浸入一湖寒水裡,而四周的水正在漸漸結成冰。
但他看著邀月燃著熊熊火焰的眸子,一顆心又好似要被這洶湧的怒火給燒成了汁水,再蒸騰成霧!
身冷心熱……這才是真的冰火兩重天!
風蕭蕭勉強道:“邀月,我真快死了……”
邀月鬆開了手,盯著他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風蕭蕭冤枉極了,委屈極了,實在是石觀音的聲音太過驚豔,他已經很小心的忍耐了,不過神色稍微變了變而已,絕對沒往偏了想……
他看見邀月又將手抬起,忙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這時,艙門口傳來銀鈴似的笑聲,長孫紅咯咯笑道:“你還真是個廢物,怕老婆的男……”
她話未說完,突覺脖子上一陣劇痛,身子一麻,整個人竟都已被邀月提了起來。
邀月眼中浸透的全是刺骨的寒意,冰涼的手掌,越來越緊,竟要將長孫紅纖細的脖子生生拗斷。
她一字字道:“他是我的男人,全天下只有我能說他,只有我能生他氣,只有我能笑他……”
長孫紅大駭,叫道:“你……”
一個字的氣都沒吐完,她便如洩了氣的皮球,嬌軀整個的癟了下去,秀美的的臉頰往一邊歪倒,美麗的眼睛大睜著,瞳孔上還蒙著一絲沒有散盡的恐懼,以及一滴還未來得及滴落的淚珠。
邀月淡淡道:“我說話的時候,你應該閉嘴。”
她手一鬆,長孫紅啪嗒一聲,摔在了甲板上,軟成了一灘鮮紅的稀泥。
長孫紅果然閉嘴了,永遠的閉嘴了。
整艘船陷入一種死寂的氣氛中,除了船破沙海的嘩嘩聲,再無一絲別的氣息。
此船通體是竹,毫不隔音,船上又幾乎全是高手,這裡的動靜無異於在眾人眼前發生。
艙底的楚留香和姬冰雁相視一眼,一起想道:“船尾這女人竟好似比石觀音還要手狠,這兩個女人碰到一起,可算是有好戲看了。”
只聽船頭一人緩緩笑道:“沙海無涯,誰曾想竟這般巧,偏偏讓我遇上了賢伉儷,想是前生造孽太多了。”
這語聲緩慢而優雅,已有個人自船艙中掀簾而出,往船尾走來,他笑道:“不知賤內是如何得罪了夫人,竟遭如此毒手。”
這人一張蠟黃的三角臉上,五官卻似要擠在一堆了,頷下幾根鼠須,卻似被火燒過,又黃又焦,長得當真是獐頭鼠目,不敢恭維,誰也想不到那麼優雅動人的語聲,竟是這種人發出來的。
更想不到,這樣一幅尊容的人,竟是長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