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對他說。
然後他就接到了劉玲玲的電話,說李秀娣病危,已經熬不過幾天了。
那一瞬他以最快速度買了火車票趕過來,心裡只想見到李秀娣最後一面。
“奶奶在裡面對不對?”他如夢初醒般,想要跑進手術室,“我要去見她!”
“你別進去!”蘇童回頭,死死拽住他胳膊,“不可以!”
現在陸凌宏冒充他在裡面見李秀娣,如果他現在進去,非但這個謊言要被揭穿,李秀娣還會知道真相,走都走得不安生。
“你放開我!”吳鬱南像失去了理智般,大掌一揮就將蘇童直接揮倒在地。
蘇童腦袋猛地撞上椅子腿,吃痛地慘叫聲讓吳鬱南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到她倒在地上,馬上過去扶她:“童童,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旁邊護士也看不下去了:“先生,病人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她想單獨見的是吳鬱南先生,吳先生現在在裡面,您就別去打擾他們了。”
“什麼?”吳鬱南雙眸驀地睜大,握著蘇童胳膊的大掌力道也迅猛加重,質問她,“裡面到底是誰?”
見被當場揭穿,蘇童有些心虛,一言不發。
“我知道,”他很快就猜到了,一股怒火從胸腔裡往上湧,“裡面是陸凌宏對不對?你帶他來見奶奶?!”
狠狠甩開她的胳膊,吳鬱南剛想強行闖進手術室看李秀娣,就看到陸凌宏失魂落魄地從手術室裡走出來,後面跟著護士,看了下表:“病人離開的時間是凌晨一點二十三分。”
這麼辛苦趕來,非但連李秀娣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還被人冒充了自己,吳鬱南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要被點燃了,惡狠狠地看著陸凌宏,衝上去舉起拳頭就要往他臉上砸去。
陸凌宏正要去擋,蘇童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從地上爬起,一下子擋在了他面前,閉上雙眸。
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變成了蘇童,看著她如此奮不顧身地掩護陸凌宏的樣子,吳鬱南氣得牙齒都要咯咯作響,然而停頓了片刻,拳頭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
“吳鬱南,你夠了沒有!”蘇童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花,衝他吼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打人?”
“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奶奶最希望看到的是我們開心地在一起生活,”她直直看著他的眼,“你難道要讓她知道你找了別的女人不要我了,讓她含恨而終,你才甘心嗎?”
這字字句句積壓在吳鬱南心裡,讓他簡直找不到一點突破口。他薄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一言不發。
“你不肯下樓,不肯跟我來,可陸總為了讓奶奶走得安心甘願假扮你照顧奶奶,你卻還要打他?”蘇童越說越激動,“吳鬱南,你還算是個人嗎?”
最後,吳鬱南終於低下了頭,大拇指把自己的手背掐得青一塊紫一塊。
蘇童剛說完,就被一隻大掌猛地拽到了身後。陸凌宏語氣沉穩淡定:“我陸凌宏還沒輪到要女人來給我擋拳頭。”
最後,陸凌宏挽著蘇童離開,留下看著手術室,一直呆站著的吳鬱南。
*
給李秀娣辦喪事又耽擱了一週左右。
把她的骨灰盒安穩下葬後,蘇童坐上陸凌宏的車,返回a市。
劉玲玲捨不得蘇心,硬是要把她留在家裡一週。
一週後她就會到a市來,去偉亞集團上班。
坐在汽車後座上,蘇童看著越來越小的小區,知道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涉足這個地方——讓自己最牽掛,最放心不下的人,終究還是走了。
她扭頭看了陸凌宏一眼。
此刻他正低著頭撥弄著手機。金黃色的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像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勾勒著他完美的輪廓。
若不是他帶她回來,跟她一起照顧李秀娣,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熬過這一關。她展齒一笑,充滿感激:“陸總,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工作,儘快把錢還給你。”
他沒有看她,嘴角卻浮上來一絲笑容:“你的工資都是我發的,我很清
楚有多少,你怎麼還?”
蘇童愣了一下。的確,現在她還是他的員工,這麼多錢,她也許一輩子也還不上。不過她還是倔強地說:“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
“你不用還。”他很輕鬆地說出這句話,臉上的淺笑卻好像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般。
其實最難還的並不是錢,而是他跟她一起照顧李秀娣的那份用心,這是多麼大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