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不住。”更想說你就多陪媽媽過幾天清閒日子吧。
“你胡說什麼?”父親怒斥我,母親連忙勸:“孩子剛回來就罵她,你做父親也是夠失敗的。”
“我從來就沒有成功過。”
一句黯然失傷的話讓我們更加惆悵,是因為我沒有藝術天賦嗎,是因為我偏偏喜歡上練武了嗎,如果他們知道我被捲入墨林的事情會不會更加慌亂。
“其實我回來,是為了想和父親學畫畫。”我硬著頭皮說。
A大的美術系有我的學籍的,情若還是老師,但是我大一根本就沒認真學,每天就是看情若被女孩子們圍著轉,我在旁邊笑得歡。
說出這句話我就後悔了,但見父親欣喜若狂的樣子我又忽然覺得很值,學就學唄,又不費什麼功夫。
原諒我當時腦子充血不夠聰明,怎麼會認為拿一支筆比做一百個仰臥起坐還要輕鬆呢。
一支筆下的不僅僅是線條,還有腦子裡的幻想,就像一個作家,故事的線條早早被勾勒好再動筆。
而我的腦袋裡有專門擦掉線條的橡皮擦,往往是稍微對蘋果有印象,轉眼就變成一個圈圈,上面豎著一條根。
蘋果醬蘋果醋蘋果沙拉蘋果帶皮吃好吃還是削皮好吃……我完全聯想到這一類的問題,什麼看到的是要有整體感,要立體,不要平面。
立體嘛,不就是一個大圈圈,裡面一個小圈圈,再有一個蘋果根插上去,這怎麼看都是慢慢的喜感。
“你真的是我女兒嗎,連最基礎的都不會!”父親丟下一本繪畫本,那些是我小時候畫的天線寶寶,沒想到他還留著。
也難怪,小時候他就想讓我和他一樣成為畫家。
一個上午都是在五顏六色的畫筆中度過,忽然覺得家也不是很好,我得趕緊逃離這兒。
“再多呆幾天吧,不畫畫了。”父親站在我後面,嚇得我手中的筆都掉了。
他怎麼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心虛說:“我還能堅持的。”
“命運的齒輪在轉動,誰也不能去改變,你既然不愛藝術,又何必強求呢。”
父親的聲音極其蒼老,彷彿可以看穿一切卻無能為力去改變,許是人老燈殘的緣故,才引起他這麼多相思的吧。
“我不明白,為什麼您一直逼著我學。”我低下頭,如果是封建社會的敗俗,父母有權為子女主持一切我可以忍受,但現在人們那麼開放,父母頂多逼著子女去學習。
父親仰頭感慨,竭力縮回老淚,淡藍的天空潔淨,和他的深藍明顯不同。
他的畫可以催眠,藍天卻可以使人心情愉快,沒有煩勞。
“你奶奶是墨林幫主,上世紀與許家的人相愛,遭來多少罪你懂嗎。我不願重蹈覆轍,更不希望你也是……”
“爸。”我低喃,他的意思是什麼?
“許生這孩子挺好的,如若你嫁給他,當上許家大太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墨林的人會放過你嗎。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如果想去墨林,就必然放棄許生。”
一直不聞世俗的父親卻曉得墨林幫和許家的關係,可以分析出其利害。
我靜靜將筆撿起來,心情豁然開朗:“若真有一天這麼選擇,我必然選擇許生,我的心再野,也不過是想保護小販打打流氓,不想陷入一個幫。”
“也許那個時候輪不到你選擇了,你如果當初聽我的話,好好學習畫畫,做一個平凡的人,學什麼晦氣柔道武術!”
父親這般說我也無可奈何,當初怕奶奶帶壞我所以才會分開,現在長大了也無法阻止我和奶奶的來往。
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又何必搞得老死不相往來。
“我爺爺是誰?”我覺得他應該是懂的。
“不需要知道,反正不是許家的人,他也是懼怕你奶奶才這樣,所以我們都是姓阮。”
我噢噢點頭,丟了一句:“我去幫媽媽擇韭菜。”便踉蹌走了,父女兩人實在沒有可以提及的話題,只是我意外一向沉默寡言的父親會知道這麼多。
父親佝僂的背是我對他的最後印象,後來我後悔了,早知道對他說話應該客氣些。
廚房裡母親忙碌的身影,她沒有擇韭菜,而是忙活中午的飯菜,知道我喜歡吃藕餅。
“檸兒,剛才有人打電話給你。”她拍了一下腦袋:“瞧我這記性,現在才想起來。”
我忽然覺得她和父親真的很配,兩個人互補,父親的倔脾氣正好配母親的寬容和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