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承猛然抬頭,老眼赤紅,劈手一把搶過酒杯,一仰而幹,然後,—抹嘴,擲杯長揖:“四弟,四位這恩,但記心中,我不謝。”
書生慌忙閃身躲避,一面制穴止血,一面笑道:“恩兄,你這是要折煞我!”
獨孤承一整臉色,剛要再說!
皇甫敬已然哈哈大笑說道:“恩兄,夠了,有話下次再說吧……”
轉註趙振秋,接道:“振秋,你可願意再讓我們吃喝—頓?”
趙振秋尚未答話,小明突然眯著眼嘿嘿笑道:“您老人家別說這段話好了,屈指算算看,您吃過人家多少頓了,這種霸王飯不願意,敢麼?”
滿樓大笑,聲震屋宇,連獨孤承也為之戚容半消。
皇甫敬一瞪眼,道:“小鬼頭.你到那兒吃草去。滾一邊去。”
小明一伸舌頭,嘿嘿笑道:“您老人家別生氣,小明這張油嘴吃的可是十方,比您老人家強得多。”話落,一縮頭,轉身便沒了影兒。
又是一陣爽朗豪笑!
豪笑聲中,大夥也一擁下了樓。
趙振秋夫婦告個罪,偕同君玄清前頭走了。
算卦的跟老駝子,也陪著獨孤承走得沒了影兒。
走在最後的,只有皇甫敬跟書生兩個。
望了望書生那血漬一片的左袖,皇甫敬皺了眉:“四弟,這就是你的辦法麼?”
書生點了點頭,笑道:“怎麼,這辦法有什麼不好?”
皇甫敬搖頭淡笑:“沒什麼不好,不過,我看不出跟我上次有什麼不同。”
書生也搖了頭,道:“何止是不同,簡直是大大的不同。”
皇甫敬一怔道:“有什麼不同?不是照樣的一刀,一杯血。”
書生笑道:“刀與刀不同,自然血也不同。”
那個自然,上次是皇甫敬,這次是他,血當然不同。
皇甫敬眉條一皺,直了眼:“四弟,我不相信這就是你的辦法。”
書生笑道:“而事實上,的確是。”
皇甫敬哼了一聲,道:“這麼說,四弟是試過了。”
書生點了點頭:“不錯,試過了,就是剛才。”
“靈麼?”
“準靈!”
皇甫敬一怔,惑然說道;“準靈?難道說……”
書生截口笑道;“結果如何,那要等今晚才能知道。”
皇甫敬道:“這怎麼說?”
書生笑道:“只看今天他那體內之毒,發作不發作。”
皇甫敬道:“四弟這是……他已經喝了人血,毒性那裡還會發作。”
書生淡淡笑道:“那不一定,說不定他那體內之毒,仍會發作。”
皇甫敬倏然停了步,滿面詫異,道:“四弟,你說話怎麼顛三倒四?”
不錯,是有點兒。
書生搖頭笑道:“我正常得很,大哥,你可要記住,今夜子時之前,他要是毒性發作了,那就證明他有一半是真的,那中毒的一半,反之,他可有九成九是假的。”
皇甫敬雙眉剛挑,倏又搖頭苦笑:“四弟,你弄得我滿頭霧水……”
話猶未完,書生突然伸手擄起了左衣袖!
皇甫敬立刻怔住了,書生一隻左臂白皙如玉,除了有點血漬外,那裡有半點刀痕,那裡有半點皮肉傷口?
半晌,他才定過神來,大惑不解,訝然欲絕:“四弟,你沒……”
書生笑道:“何必問,大哥看得清楚。”
皇甫敬猛然一搖頭,他想清清神智:“四弟,那血……”
書生淡然而笑:右手伸人左衲一摸.兩指夾了一物。皇甫敬看得出,那是隻雞素囊,立刻明白了幾分,急道:“四弟,那血莫非也是……”
書生點頭笑道:“人血才能暫解,雞血那有效用?倘若他那體內之毒,今日不發作,那可證明他根本沒中什麼毒。”
剎時間,皇甫敬再度怔住了,良久,突然應聲長嘆;“四弟,有你的,你讓我這個做大哥的五體投地,自嘆不如。”
書生放下了衣袖,笑道:“大哥,別捧我,真與假,那要到今夜才能知道。”
皇甫敬默然不語,旋又陡挑雙眉:“四弟,恩兄是真……”
書生截口說道:“大哥,不是恩兄是真,只能說中毒是真。”
皇甫敬道:“四弟,那有什麼分別?”
書生笑道:“分別大的很,如果他今天毒性發作了,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