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這樣大的事,當然是要稟告天子。
幾個宦官打著燈籠飛快趕到紫微宮,已是先有人去通報了。
紫微宮的燈火逐漸亮起,一盞盞的燈籠點亮,最後,寢殿也有了亮光,有宦官飛速過來,道:“陛下請殿下說話。”
李旦打起精神,匆忙入殿,便見武則天頭髮惺忪,正待要對李旦說話,卻是拼命的咳起來,一旁的宮娥忙是上前,取了痰盂,武則天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開,方才道:“夜裡求見,莫不是有什麼大事?”
李旦早已醞釀多時,哭訴道:“母皇,秦少游反了,此時已提兵,徑直殺向洛陽宮,打著誅殺國賊的旗號,實則卻是要尊兄長為帝,行那謀篡之事,眼下賊勢甚大,母皇身子又是不好,兒臣心中憂懼,已是束手無策。”
武則天聽罷,大是駭然。
她不由道:“秦少游反了?這怎麼可能?”
李旦道:“千真萬確,亂兵即刻就要殺至洛陽。”
武則天勃然大怒道:“這秦少游瘋了嗎?”
李旦只是跪著,卻是不敢說話!
武則天冷笑道:“不過,你不必擔心,洛陽有禁衛十萬,更是城池堅固,即便是破了洛陽,還有洛陽宮,更是險要之地,朕將女兒下嫁給那秦少游,本是看重他的忠心,孰料他竟敢如此,那麼也就別怪朕不客氣了,天塌不下來呢,你既然掌握禁衛,發生這樣的事,有何必來告朕,此時正該你居中排程。遣人平亂,朕就在這紫微宮裡,等你的訊息。”
李旦得了‘口諭’,不喜不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一時也不明白武則天的態度,不過現在大權確實是在自己手裡,此刻也顧不得什麼了,忙是應下,火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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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李旦遠去。武則天臉色卻是深沉起來,她已經打消了睡意,倒是坐在了鏡前,命人梳頭。
因著三更起來,所以宮中有些亂,武則天卻是氣定神閒,過不多時,上官婉兒卻已是來了,婉兒悄悄的走到武則天身後。對那宮娥低聲道:“讓我來吧,你們去歇歇。”
於是宮娥退開,上官婉兒拿著銀梳子,清理著武則天斑斑的亂髮。低聲道:“陛下,崇文門守將陳寅已經打好招呼了。”
武則天抿嘴笑了笑,道:“噢,很好。”
崇文門是一處至關緊要的城門。乃是洛陽城十六城門中的一座,正因為緊要,所以一直由領軍衛大將軍把守。就在上月的時候,李旦第一時間,就撤換了領軍衛的將軍,理由是原將軍年事已高,而換上來的人就是陳寅。
李旦既然選擇換上陳寅這個人,自然是因為陳寅乃是李旦的心腹,只不過……怕是李旦永遠不會知道,陳寅這個人事實上不但是他的‘心腹’,同時也是武則天派遣去監視李旦的密探,這個人,是武則天的人。
上官婉兒說完之後,嘴角不由露出微笑。
突破口,就是崇文門,拿下了崇文門,就可以與陳寅的領軍衛會師,直入洛陽宮的城門之下。
這一切……都是此前商量好了的。
接下來,這君臣二人,只需要在此隔岸觀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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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當然料不到,在自己的所有部署中,有一個巨大的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足以致命。
可是他親自召集了南北各衙的武官,卻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崇文門的領軍衛上頭,在他看來,領軍衛乃是他的人,固若金湯,而距離孟津最近的卻是洛陽的建春門,對方既是夜裡發動叛亂,時間倉促的同時,卻有一個極大的好處,那就是能夠趁人不備,也就是在最快的時間,展開奇襲,製造混亂。
因此,距離孟津最近的建春門顯然是一個最合適的目標,否則迂迴繞道,就會浪費時間,而且會給洛陽城更多的準備,一旦如此,區區五千天策叛軍,怎麼可能是以逸待勞的禁軍對手。
李旦的目光,只落在一個地方——建春門,這裡是最佳的決戰之地!
所有能抽調的力量,也盡都聚集於此,李旦的思維,簡單而有效,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叛軍的目的地,就選在這裡。
如所有奪門一樣,給予叛軍的時間顯然不會太多,他們也只有——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