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他想呼喊,想說話,可是發不出聲音。
他的下顎已不能動了,很快的舌頭也在漲大中,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只要這麻痺超過了額頂……
他現在一定很難看了……他想,不自覺地又掉下淚來。那過去的種種奮戰、惡鬥,一幕一幕地,湧現在他眼前。
那玉琢一般的背影,永遠高雅,他永攀不及,那犬吠聲、孩童聲、岸邊的水柳……他一生都再也觸不及了……他只聽李沉舟道:
“五弟,趙姊愛的是你。”
柳隨風一震:怎麼?真的!又想:他怎麼知道?自己什麼都瞞不過他!他為什麼要這樣說?真的嗎……他心頭一陣喜、一陣驚,麻痺這時已到了腦部。
他一陣昏眩,又覺一陣無由的辛酸,覺得歡喜……趙師容這時霍然回身,柳五覺得可以接近她了,然而又看不清楚……他想說“我很歡喜”,可惜他已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卻有一個淡如柳絲的笑容。
他死了。
趙師容霍然回身。
李沉舟把臉埋在柳五的手裡。
趙師容顫聲道:“你……你為何這樣說!”
李沉舟在柳五掌中語不成音:“我……要他安安靜靜的離開……”
趙師容顫著走前兩步,“你……你知道我不是……”
李沉舟在掌中抬頭,兩道眉如遠山的雲龍,一揚,注目道:“我知道不是。”
趙師容這才舒下了心。李沉唐又道,沉痛地道:“他一直是我的兄弟,好兄弟,我懷疑錯他了。”
趙師容黯然道,“我也看錯他了。”說著一扯,“碌”地一聲,竟在鞠秀山的臉上撕下了一層膜,趙師容赫然道:
“這人不是鞠秀山!”
李沉舟沒有動容,道:“水王早就死了。如果他是秀山,就不會在演戲時拿‘虎婆’的頭給我了,他跟我這麼多年,斷不會連這一點點也看不出來。”
趙師容驚魂未定,道:“那……這人是誰?”
李沉舟悲痛恨切地說:“便是‘毒手王’唐君傷,他不但會殺人,而且精於易容,臉上那層皮,卻確是秀山的。”
他跪在那裡,說:“唐門!我們一直忽略了蜀中唐門!今日權力幫已是強弩之末,朱大天王那兒也好不了多少,我們互拼的結果,卻是唐門日益培養實力、坐大的時候!”
趙師容點頭道:“我們對唐門,一直是低估了。”
李沉舟忽然一聲大喝:“住手!”
這是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與宋明珠、高似全仍然勢均力敵,而兆秋息以一人之力對抗墨家八人,雖最厲害的墨最不在,但也已險象迭生了。
李沉舟這一聲喝,也沒怎麼大聲,但全場的人也不知怎地,為之震住。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也不知怎地,呆立當堂,終於垂淚抱起了慕容世情的屍身,掉首而去。
從此慕容世家一蹶不振,直到百數十年後始能恢復局面。
至於墨家在場的子弟,被那一聲喝,不由自主地停了兵刃半響,其中一人叫墨統,最為剛介,他運氣撐叫道:“幹嗎要聽這人的話,我們要為‘鉅子’報仇!”另一個使三叉矛的墨幹也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