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又告訴誰?”
李沉舟垂下了頭,半晌才道:“兄弟,今後天下,我的就是你的。”
柳隨風抬頭,雙目閃著光,毅然道:“不,是趙姊的。”
李沉舟一愣,隨即道:“我們三人的。”柳隨風怔了怔。這時風吹日午,柳隨風有一陣子迷糊。彷彿是很多個夏天以前的很多個夏天,那時他又髒又臭,而且沒有志氣。那天他到那一個榮華富貴的大府第前行乞,自顧自地玩著鼻涕,只這麼一吸氣,兩條青龍又吸回鼻孔裡去了……
正在這時,一隻小貓蹦跳了出來,貓的顏色白絨絨地,眼睛靈動可愛,他和幾個行乞的小孩便去摸,那白花花的貓便給他們骯髒的手弄得黑一塊、綠一斑的。
這時幾名青衣羅帽的家丁叱喝著走出來,說是找貓,見貓弄成這個樣子,紛紛罵著:
“小雜種,我家小姐的貓,給你們這些小豬玀的手弄成這個樣子,哎也也……”
“他媽的賊種賤小子!這叫我們怎麼向小姐交代……”
“去他孃的,斬了這些賤種的雙手吧!”
這一干人正是作威作福慣了,而今喊打喊殺,捉住幾個小孩子狠命的揍,別的小孩喊爹喊娘,最後哭聲連天,求饒不迭,家丁們也不甚了了,趕走他們便算。獨有柳五,他向不求人,所以咬緊牙齦苦撐,兩個家丁狠狠把他揍了一回之後,卻見他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不禁心頭火起,一人捲袖道:
“好哇!不哼一聲,是英雄好漢了!讓老子打掉你的門牙!”柳五忍無可忍,劈面打了一拳。那人捂鼻大叫。
其他的幾個家了,也包攏上來,拳腳交加,那時柳五並未學過功夫,心智己很成長,但只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拳腳功夫決及不上這一干人,登時被打得臉青鼻腫,那被他打得鼻血長流的傢伙,要兩人自後捉住柳五的雙手,他扳開柳五的嘴唇,就要一拳擂下去……
這時忽聽一女子喝道:
“住手。”
那家丁的拳頭,在半途頓住。柳五被打得鼻嘴齊出血,脖子也幾乎折斷了,他見到有一雙腳,穿著象白貓絨毛一般的鞋子,向他走來。白色紗裙,幾乎沾地。地上很贓,他但願裙裾不會沾及。他不知人的腳也可以那麼好看的。
可是這女子的聲音更好聽。她替他擦去了臉頰的血跡,柳五知道這女子也長他不多,可是他不願看她。而這女子望了他一陣子後,向身旁的人叱道:
“幹嘛打他!”
那家丁期期艾艾,卻顯得很畏懼地道:“他……弄髒了小姐的貓。”
“弄髒了就要打人麼?”那女子顯然就是“小姐”,因為她說:“哦!這是為我出氣嘛!”在柳五心中,這女子的聲音象他小時無意撞在絃琴上一般清脆好聽。
那些家丁躡嚅道:“不……不敢……”
小姐叱道:“不敢還不快滾!人家將來可是有志氣的好男子!”
家丁們一鬨而散,那小姐忽又道:“阿羅,快帶他到後院洗乾淨,交給肥媽媽,帶他來見我。”
那家丁只得說“是”。這時白衣女子往府邸姍姍行去,柳五年輕的心靈裡只覺有一股熱血湧出,幾乎要在地上,向她膜拜。
他少年倔強,既恨人輕賤,也怕人同情,可是這女子既未輕蔑他,也不憐憫他,而說他是“將來有志氣的男子漢”,為了這句話,他決意奮發。
那“阿羅”帶他洗了臉,換了件青衫,他愣愣不發一言,任那家丁擺佈,阿羅心中老大不樂意,以為這小子土土的,但又不敢有違。
柳五心中卻仍想著那女子的倩影,在她回頭走去時,陽光耀眼,照在那女子薄紗的纖背腰上,可以隱約看到那玉琢一般、羊脂一般胴體。不知怎的,他卻沒有冒犯之心,卻覺心中好生鐘意,好生珍惜,好生敬愛!
——他要見她!他要見她一次!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縱死也心甘!
那麼美麗的背影!這時那家丁把他交給一個胖胖的大嬸,便嘀咕著走了開去。那大嬸正替他換衣服,他卻瞥見門外一輕忽的人影閃過,正是那女子。還是那麼美麗的倩影!
他心頭一陣狂跳、一顆心幾乎從嘴裡跳出來了。
這時一個人卻躡手躡足,走入了房間來。
這錦衣公子走了進來,張上一張,那胖嬸嬉笑道:“哎呀,姑爺,小姐早從這邊過去啦。”
錦衣公子怪不好意思地笑道:“什麼姑爺,我又還未入贅到你們趙家。”
肥嬸嬸卻道:“說笑說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