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的庭院喜歡養些花草,堆些假山流水。而在日華王府,卻沒有一點花草的模樣,單調的恐怖,不愧是鐵面戰將的府邸,到處都是剛硬冷冽的氣息。
然而,所有的庭院卻都種了東西,統統只種有卵狀葉片的黃連。黃連這味藥不難找,只要是藥鋪便有售,何以日曄王府要遍地栽種?
這個獨孤曄,太深了,她探不見底。不過由他身上傳出來的戾氣,要說他殺人不眨眼也不無可能。
獨孤曄帶著小小走到一間房間面前,門口的待衛一見來人便整齊有序地齊聲請安,“王爺!”聲如洪鐘,動作絲毫不含糊,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
獨孤曄點點頭,伸手推開了房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見房門正對的床上躺上一灰衣的男子,四五十歲模樣,雙眼緊閉,更為舒緩,呼吸不強不弱,屬於長時間昏睡的模樣。
小小緊緊握著手,儘量控制著呼吸,不讓表面上露出太多的情緒。
那熟悉的慈愛的臉龐;那略顯蒼白的抿著的嘴唇;那枯瘦的青筋綻出的手;那覆蓋著金色綿絲被的單薄的身軀……
小小輕輕垂下眼瞼,將那抹刺痛的情緒掩蓋在眸子深處,阻擋那即將蜂擁而出的淚水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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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金戈 082 發現
那躺在床上之人,你熟悉的輪廓,不是思念了六年的爹爹是誰!爹爹一直都很健康的,為什麼會昏迷不醒?獨孤曄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一絲的憤怒快速閃過眼底,他怎麼可以把爹爹折磨成這個樣子?他到底和爹爹有什麼深仇大恨?
即使小小那一抹憤怒閃得很快,獨孤曄卻沒錯過,那銳利的鷹眸微微眯起,憤怒?她憤怒什麼?難不成她和他也有牽扯?
小小穩了穩心緒,輕輕閉上水眸再睜開,眼底依舊一片清明。邁開蓮步緩緩走了進去。六年,爹爹憔悴了許多,虛弱了許多,老了許多。
略微顫抖的手掀開那錦絲被,冰涼的指尖輕輕按上那枯瘦的手腕,靜靜凝聽著脈搏之聲。脈象鞏固穩,不虛不實,弱中帶強,強中顯弱,只是有點體虛,並沒有什麼大症狀。小小略微蹙眉,掰開宮千行的雙唇,只見舌色淡紅鮮明,舌苔均勻,薄白而潤,完全沒有一點病症。但也透著一絲怪異,錯睡兩年,怎麼可能舌質比正常人還滋潤?
小小仔細端詳著宮千行的手,血液流淌正常。
照理說,昏睡兩年,若不是身體某部位停止了勞作而導致血液堵塞然後昏睡,便是中毒,可如今,這兩個跡象皆無!
獨孤曄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小小鉅細地檢查著宮千行,從她的表情也可看出沒什麼收穫。但那認真的模樣卻有一股深深的吸引力,緊緊攫住他的視線。
“可否有發現?”獨孤曄見小小放下宮千行的手,靜靜地思索著。師傅說過,越是沒有症狀的病,只要細心查詢,症狀越是明顯。她現在需要理清一些東西,也許等她想透了,便能找出根源了。
獨孤曄對小小的漠視倒也不以為忤,只是有點不舒服,他獨孤曄叱吒風雲,幾曾被人在這般無視過!但也靜靜站在她身後,陪她望著那一片即將逝去的春意。不知為何,就這麼站在她身旁,竟能有一種很安寧的感覺,一種他從來不曾體驗的感覺。也許正是因為她身上有著他所沒有的純淨與安然,所以他想靠近她,更想將她留住。
金黃色的落日餘暉在天邊漸漸消逝,夜幕輕輕籠罩,銀月碎了一地。小小和獨孤曄竟站了一個下午。
“想不通便先休息吧,我不要求你今日便治好他,只要能治好,多長的時間都可以!”獨孤曄望了望夜色,冷冽地開了口。
小小輕輕點了點頭,便在獨孤曄的安排下先休息了,她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救爹爹。
不知道是睡習慣了懸崖底下那冷硬的石板,還是太過擔憂爹爹,小小一夜無眠,躺在床上望著銀月西斜。
既然無眠,小小便早早爬了起來,到院子中一邊散步一邊思考。恰逢幾名丫鬟挎著竹藍採新鮮的黃連。幾句丫鬟見到小小,行了個禮便偷偷打量著她,長得好漂亮,跟仙子似的。
小小回以輕輕一笑,“二八月採黃連最好,藥效最高,此刻不算好時節!”
一名機靈的丫鬟見小小沒有丁點架子,便有些大膽地回道:“這些是王爺的早膳,不是用來入藥的!”
“早膳?”剛蹲下欲看看黃蓮長勢的小小不由得一愣,“黃蓮大苦大寒,先不提久服易傷脾胃,縱是這苦味,也難以下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