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在知道自己的思考被他人讀取了後還能若無其事。但是,在很多的場合下,如果不知道對方的思考事情就不會有進展。舉一個例子來說的話,外交就是如此。對於普通人來說,要一面交談一面在互相猜疑的情況下,找出相反的利益和體面之間的妥協點的話,是需要相當的忍耐和時間的工作。而且還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如果在這種時候,讓拉斐人作為某種精神翻譯介入的話,就有可能在和原本的交涉無法相提並論的短短時間中解決問題。節約時間也就意味著紛爭的早期解決,而且將對於人和食物的損害也都能減小到最小限度。」
雖然想起來有些奇妙,但是仔細想想的話卻很有道理,於是喬納森也認可了這一點。
不管作為知識學習了多少對方的文化以及歷史,也沒有可能完全理解生於那個行星的人的感受以及思考。
更何況還要對利益相反的對手不抱有負面感情,這就更加不容易了。
看到青年作出了理解的訊號後,02進一步繼續著說明。
「他們在藝術領域也出色地貢獻了這種能力。他們能非常準確地把握什麼樣的東西會讓人類覺得美麗動人。極端厭惡爭鬥的他們驅使著這種敏銳的感覺,使用歌曲、樂器、繪畫、雕刻等各種手段,持續表現著精神的永遠安定。你應該也在沒有意識的期間見過他們的作品。——順便說一句,喬納森。你是地球系,所以應該知道『天使』吧?你能描繪出具體的印象嗎?」
青年因為話題唐突性的轉換而有些迷惑。
「啊……?那……個,就是一面演奏笛子和鼓之類的樂器,一面張開翅膀在大氣中飛行,有時候還擔任『神』和人類的中介之類的……據說居住在天空上的國家中,想象中的人類……應該就是這樣吧?因為我對宗教沒有什麼研究,所以只有這種程度的知識。居住在想象中的另一世界,具備超能力的人類,在各個行星誕生的眾多宗教中都可以隱約見到啊。」
喬納森好不容易擠出了大概不會被奧斯卡休塔輕蔑地視為沒有教養的答案。
「沒錯。在這個銀河系中,如果把形成到太陽系國家的程度的行星文化進行比較分類的話,不知道為什麼,人類對於宗教以及神話傳說中的另一種族的人類擁有共通的印象。而且把地球系和六芒系的那個進行比較的話,就會發現存在著完全不共通的重要部分。就算不是學者,對這一點也會產生深深的興趣。如果深談起這方面的話題就會分散主題,所以今天只能割愛了。不過如果要說得極端一點的話,拉斐人可以說是最接近於地球系和六芒系的共通的『天使』的具體印象的種族。」
喬納森因為02預料之外的話而一陣啞然。不久之後他清醒過來,慌忙繃緊了臉上的肌肉。
但是,02卻輕鬆地表示了認可。
「將存在於現實中的人類.和精神的暗黑時代所發生的宗教幻影重疊在一起,實在是愚蠢到極點的感傷主義。雖然要這麼付諸一笑很簡單,但是拉斐人會讓看到他們的人在精神上產生非理論性的感動也確實是事實。」
「啊……」青年進行了有幾分笨拙的隨聲附和。
「如同開始時所說的那樣,監視他們的行動,阻止拉斐復活計劃的真正目的。就是潛人這艘船的你的任務。」
「可是,那不是聯邦議會的調查機關進行了充分的討論,而且已經透過實行預算的計劃嗎?」
面對青年不由自主的提問,02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當然。但是,原本對於計劃完全不感興趣的拉斐人,到了這個地步卻突然提出可以提供全面協助,就算是議會以外的人也難免會產生懷疑吧?但真是可悲啊。既然拉斐人提出了要這麼做,作為一直戰戰兢兢地害怕過去的錯誤暴露在普通市民面前的聯邦議會來說,就沒有權利對此表示懷疑。因此只能落到了這樣的下場,明明身為贊助人,卻要偷偷摸摸地私底下打探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喬納森在02的說明中,感覺到了無論如何都無法釋然的東西。
青年就這樣直接提出了疑問。
「為什麼聯邦議會要對拉斐人的動向在意到這個地步?而且比起在內部打探來,應該先找出不惜出動戰艦進行妨礙的勢力,率先解決他們的攻擊才對吧?如果就算這艘宇宙船被破壞也無所謂的話當然另當別論。或者說當局出於某些原因.希望這個議會都已經撥了預算的計劃遭到挫折嗎?」
02隔著墨鏡注視著青年的身影。
渾身都覺得難受的喬納森,在椅子中蠕動了一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