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龍拉著馬車混跡在進進出出的人群中,跟在運送糧草的車隊的最後面,並不顯眼,也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因為牛三哥的這輛馬車本來就是拉豬肉和販賣糧食用的,和糧草隊的馬車有著天然的相似。
聶雲下了車,牽著馬,在擁擠中來到了關口處。周圍都是帶刀持槍計程車兵,卻沒有蕭讓府中家丁打扮的人,他稍稍安心,但心中不免又生出疑惑。難道有蕭家的暗哨在不起眼的地方窺視?
環顧四周,聶雲的目力因為這一年的境界實力提升而變得極為敏銳,除了那些將官犀利的眼神中流露的戰意外,看不到其他還有什麼異常。
“那麼多逃難的人進城,看來邊境上的戰事又吃緊了,不知哪天又該輪到哥幾個上陣嘍!”檢查出入情況計程車兵隨意看著運送糧草的車隊,相互嘮叨著,聶雲埋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
“嘿,那小子,給我站住!”當聶雲剛剛走過時,被身後的一名武卒叫住,他蹙著眉頭,暗暗握拳,眼中頓顯殺意。
一個四十來歲的兵頭走到聶雲面前,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客氣的說道:“你小子個子挺高,塊頭也不小,但怎麼看都不過十六七歲,軍中不許十八歲以下的上前線,你怎麼溜進隊伍裡來了!”
還好沒有被蕭讓的手下發現,聶雲嘆了口氣,心中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心想:大哥,您這麼眼尖,不去當弓箭手真是可惜了!
他正尋思著編個理由搪塞過去時,這位兵頭卻拍了拍他的肩頭大笑道:“不過,好樣的,老子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怕西涼兵,不怕死,你看那邊,老子的兒子才十五歲,老子就讓他跟著來站崗了,你老子肯定是在前面的車隊裡,趕快跟上去吧!”
聶雲這才往那邊望去,只見一個略顯幼稚青澀的小兵正拿著槍威風凜凜的站在風中,顯得一絲不苟,甚是可愛。
儘管世上的人們千奇百怪,性情品格各有不同。除了嚴素卿、蕭萬全那樣的貴胄因權力而失去良知外,在戰爭中的普通人,包括將士,尤其是貧苦出身的普通士兵,大多數都有一顆保家衛國的情懷,他們既可愛又可敬。
聶雲朝著中年兵頭點了點頭,牽著馬車出了城去,此時他的心中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剛才的那一聲嘆息彷彿吐出了許多以前的壓抑。
在遭受那麼多磨難,見到那麼多醜惡後,自己對這世界充滿了迷惑或者迷茫:人性是惡還是善?
如果是善,那為何會有嚴素卿和蕭讓此狠毒的人?如果是惡,自己在危難時刻又怎會得到那麼多人的幫助,眼前的這位無名的中年兵頭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孩子保家衛國?
正如古嵐大師誦經時曾說過的,善惡皆因果,以眾人之力,懲惡揚善,報因應果,可得圓滿。將來自己的身後一定會是大多數人,自己將來不會是一個人在戰鬥!
懷著一絲成長中的感悟,聶雲和三人在城門官兵馬馬虎虎的檢視後順利的出了城門。
沒有估計的那麼困難,馬車有驚無險的出了汜水關,關外風雪依舊,甚至比城內更加的凜冽,聶雲卻感到沒有了那般刺骨。
然而當眾人撩開車簾,面對眼前白茫茫的曠野的時候,一股蒼涼不由自主的向人們心中襲來。
蒼茫大地,萬里霜天,大雪迷茫了人的眼,人也在風雪中迷茫。
除了偶有幾顆枯樹潦倒在荒野,稀稀落落的逃難路人艱難在雪中行走外,一切皆白,萬物無生!
在城內的北風颳起來的時候,有牆可以阻擋,在這冰雪大地上,寒風呼嘯一路暢行無阻,那聲音就像是洪荒中賓士的野獸,肆虐著這毫無生氣的大地。
世界一片慘白,白的連路都分辨不清,原本的官道早已不能縱橫在大地之上,一切彷彿都被掩埋,只能靠零落的禿樹分辨它的去向。
如果不是有座雄關還屹立在這片白色世界裡,人們恐怕會分不清回家的方向。
歸來複歸去兮,行路人莫奈何!
聶雲有些擔心:牛三哥的傷勢能否挺過,珠兒的病情是否會反覆,張閒這個文弱書生會不會被凍傷。
此時珠兒傍著張閒的手臂,更顯得憔悴,剛從魔窟裡逃出,又再陷入冰天雪地中,身心皆是疲憊。張閒倒是比剛才鎮定,但被凍得僵硬的臉上不時的哆嗦。
看著三個年輕人的焦慮糾結神態,牛三哥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呵呵的笑了起來:“從秦川到汜水關我起碼來來往往六七趟了,就算摸著黑走,也能走到秦川。大家很快就要見到咱家大掌櫃和聶長風哥哥了!”
“還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