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難道是前幾日那場暴風雨的遇難者麼?不管他是什麼人,遇見死人總是不吉利的,更何況我現在半身還泡在這淹過死人的水裡。想到此,我立即將腿縮了上來,只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泛起來了,心中一陣噁心,我居然和死人同用一片海水……………
迴轉頭欲待高聲呼叫,命人劃小船過來接我,但看看身邊這些礁石,船隻肯定是行不進來的,何況我身上只著游泳衣,絕難見那些男人,鸚歌和墨蘭又在遠處,即便趕過來我還是要入水游回去。
咬了咬嘴唇,罷了,同片水就同片水吧,趕緊游回去,再去那個淡水泉邊沖沖,也省的呆在這裡和死人一起。
我強忍噁心的感覺,滑入水中,向來處游去。
但只遊了幾米,心中那股奇異的感覺又起,彷彿在說我不應該就這樣回去,總應該先去瞧瞧情況,或許,那個其實並不是死人,而是還活著的呢?
我頓住身子,踩著水,心中猶豫不決,可如果我回去發現那的確是個死人,而且面目已被海水泡得發腫還有屍蟲了呢?說實在的,我長這麼大,還從未單獨見過死人呢!
我不禁激泠泠地打了寒顫,想放棄,卻又搖擺不開手腳。
朱七七啊朱七七,你不是向來膽大包天嗎?如今卻怎麼連個死人都要怕?若讓五哥和老八知道了,必定要譏笑你是個膽小鬼了!而且你好歹也是一個江湖幫派的堂主啊,這樣也太窩囊了吧!
咬了咬牙,我轉身向那死人游去,是死是活,總要看看再說。強壯起膽游到那團衣物身旁,果然是個人,而且看樣子好象是個男人。他顯然已經昏迷許久了,面朝裡的一動也不動半伏著,頭部剛好卡在礁石中間,而以下部分則全部浸在水裡,修長的手指略微有些浮腫,緊緊地扣住了兩邊的礁石,關節已然泛白。
我遲疑了一下,咬牙移近,伸出食指探向他的鼻口,彷彿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呼吸,我一振,又將手指搭在他抓著岩石的手上,恩,還有脈搏!這麼說這個人沒死了。
頓時所有的害怕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要人沒死就好,就是面目被水泡的再可憎也不打緊,何況看他這樣子,此刻臉部並沒有碰到水,應該不會那麼恐怖吧!不過他頭頂的黑髮都已經幹了,想必已卡在這裡有段時間了,如果要救就得快,當下不再猶豫,用力地去扳他的手指。
哇,抓的還真緊!我費了許多力氣才將他的兩隻手都扳開,又小心地去託他被卡住的頭,還好頭未卡緊,輕易地就託了出來。藉著水的浮力我將他翻轉了個身,終於露出了他的臉。
他的額頭右上角處有一處暗褐色的傷口,血跡順著他的眉眼滑下,已在臉上凝結出幾道暗紅的印跡,果然是個男人,不,正確的應該說是一個如文弱書生般的少年!
眼淚,突然就在我伸手拂開他臉上亂髮,看清他面目的那一刻,毫無預警地地流了下來,一滴滴地落在他的嘴角,又順著他的下頜滑入海水裡。
胸口在微微地疼痛,一股莫名的心疼,隨著淚水的掉落,如水暈一般泛開。我的心還未有知覺,手已輕撫上他的臉。
這雙恰到好處的劍眉、這高挺的鼻樑、還有這略略上揚的唇角………………彷彿我都早已熟悉了一般,甚至不用他睜開眼睛,我也知道那濃密的睫毛下面,必定是一雙明朗的眼眸,他若笑起來,必定比這初生的太陽還要耀眼,比冬日的爐火還要溫暖。
心,在撫過他搭配地無比協調的五官的同時,猛然遲鈍地被各種紛湧而來的感覺所充斥:似是悲哀,又似是歡喜,似是滿足,又似是害怕,似是幸福,又似是痛苦………………我無法判斷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彷彿這輩子和上輩子、還有那上上輩子所品嚐過的各種酸甜苦辣,各樣的七情六慾,都混合到一起,就如這海水般團團地將我困在中央,我無力抗拒,也無從躲閃,只能任它們統統地,都化作了無聲的淚水,滑過我的面頰,繼續地滴在他的臉上………………
糾結、痴纏、翻湧、覆蓋,心彷彿別填的滿滿地,沒有一絲的空隙,又似是空空的,什麼都無所憑依………………
我不知自己就這樣怔著看了他多久,直到手指觸到他那毫無血色的雙唇之上,才我猛然一驚,我竟忘了他此刻的危急情況,還在愣愣地發呆。胡亂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為何能帶給我如此異樣的感覺,此刻最要緊地是趕緊先救人。當下,我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反手摟住他,讓他的頭平穩地靠在我的肩上,轉過礁石,急忙地向岸上回遊。
他冰涼的身體緊貼著我的身子,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