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起了身,從懷裡掏出公文遞過來,早已候在一旁的簽押房司號件的長隨上前來驗看火漆印。
陶勳接過公文,對陳子軒說道:“夫子,上差遠來辛苦,請你陪他到內衙喝茶用膳,手續的事稍晚一點辦也不要緊的。”
那公差假意推辭。
陳師爺笑吟吟地過來握住他的手道:“上差奔波了這麼遠,路上實在太辛苦,大老爺早已經準備好酒菜,千萬不要推辭喲。”
這公差一路上快馬加鞭送公文來,每天吃的伙食實在不怎麼樣,聽到有好酒好菜,想想吃完酒菜再走也不會耽誤時間,便爽快地跟他去了。
陶勳拆開公文細看,上面的措辭非常嚴厲,先歷數他緝盜不嚴之失,然後狠狠地申飭了一番,最後限令一月內將兇手緝拿歸案,否則判他徒流罪辦事。
所謂徒流罪辦事就是被判了流放刑的官員在新官接任之前仍代行公務,等新官上任之後便要服流刑。
陶勳看得怒火中燒,他花了那麼多金錢和精力治理秋垣縣,朝廷全不看在眼裡,只為幾個道士被殺就要判他徒流罪,真是叫人寒心。
生了一會兒悶氣,門房又進來報程天青催請進來拜見,陶勳讓門房帶他到一間花廳相見。
程天青忐忑不安地被帶到了二堂偏廳一間房子裡等候,過了不一會,陶勳從外面走進來,他立即起身磕頭:“草民程天青叩見大老爺。”
陶勳伸手將他扶起來:“呵呵,程老闆前幾次來訪時時本官公務繁忙總抽不出時間相會,實在怠慢得很呀,今天又聞程老闆來見,本官決定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程老闆也是本縣的名流貴人,本官以後還需多多仰仗。”
“大老爺的話草民擔當不起,本縣百姓傳言大老爺是包青天再世,活菩薩下凡,今日能得見尊顏,草民實在激動莫名。”
“呵呵,民間的傳言,作不得數的。”陶勳坐在正位上,抬手請他也坐下,等僕役上過了茶,問道:“程老闆今天這麼急著找上門來,可是有什麼急事嗎?”
“這……”程天青眼睛四下看了看,欲言又止。
“你們都下去吧,我和程老闆單獨說會話,有事自會叫你們。”陶勳揮手將侍候的僕役支走,笑道:“程老闆有話直說無妨。”
“草民是向大老爺祝賀而來,祝賀大老爺破獲了三起私鹽大案。”
“哦?這麼巧?本官也是剛剛接到王都頭他們的報告,程老闆卻已經找上門來了。呵呵,程老闆的訊息比本官還要早得多喲。”
“草民有幾個江湖上的朋友,他們的訊息挺靈通的。”程天青先胡亂找個理由搪塞,然後道:“那幾個朋友也十分關心大人要如何處置這個案子。”
陶勳臉色沉下來,語氣也變了:“程老闆,你交友要慎重,不要誤交匪類才好,否則是要犯大錯誤的,犯錯誤是要付出代價的。本官如何處置私鹽販子,這是官府的機密事件,豈能對外說出去。”
“大老爺請息怒,官府的機密草民當然不敢打聽,只是受朋友之託想向大老爺求個情,那幾個鹽販都是窮苦人出身,生活不下去才鋌而走險販賣私鹽,大老爺向來愛民如子,求您對他們法外容情。”
“販私鹽是重罪,朝廷律法如山,本官不忍因私廢公。”
程天青聽他的話裡用“不忍”而非“不能”便知道自己有戲,肚子裡不住冷笑,臉上換上悲憫的神色道:“大老爺,草民朋友的幾個手下當然知道販私鹽是重罪,可是家鄉遭災、祖田鬻出,身無長技,只能靠賣力氣活,卻哪裡知道中了私鹽販子奸計,糊里糊塗地成了幫兇,請大老爺看在他們家中高堂仍在、膝下尚有幼子的份上,念他們也是受人利用,格外開恩。”他的這番理由不通之處甚多,不過他吃準了陶勳要跟他討價還價的心思,所以也顧不得許多。
“可憐倒也是可憐,但法不容情,本官亦無可奈何。”陶勳搖著腦袋,不論程天青講什麼一概以此辭打回。
程天青見雖他一直搖頭,卻並沒有發怒或者趕自己走的意思,越發確定知縣大人的意思,瞅個機會出最要緊的話:“大老爺,草民朋友願為他們贖罪。”
“哦?贖罪?他們被抓了現場,七百多引鹽哪,案值上萬兩銀子,按律法他們就是有上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要贖罪可不那麼好贖呀。”
“大老爺,草民的朋友素重義氣,為朋友兩脅插刀,只要能救得他們性命,縱使拿出千兩銀子也心甘情願。”
“千兩銀子?”陶勳腦袋搖得更厲害:“千兩銀子不少,可惜他們犯的罪太重,這麼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