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鬼火忽然間東一叢、西一叢地開始起了變化,有的變成了只剩下半邊身子的人,有的變成了只乘半邊腦袋的人,有的手裡託著心臟,有的舌頭伸出口外垂到地上,眾鬼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漸漸地向他逼近。他毛骨悚然,閉上眼睛慘叫一聲便暈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陶勳冷醒,睜開眼看,目力所及處盡是小兒手臂般粗細的毛竹,四下不知什麼蟲鳥在恬噪不休。他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冰涼但還算是有溫度,咬了自己手背一口覺得疼痛,這才確定沒有被鬼吃掉,心裡鬆了口氣。不過他很快又警覺起來:自己怎麼會到這個竹林來的呢?附近有沒有人家呢?這裡離縣城遠不遠呢?那些人會不會在旁邊呢?會不會找來呢?
陶勳不敢耽擱,定了定神,站起身走出竹林,原來身處在一個山崖上,藉著星光似乎看到南方不遠處有燈光閃爍。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往燈光處走去,眼下趕快找到人家然後回到城裡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還好,雖然天上沒有月亮,陶勳象上回在孤雲山一般目光可及百丈開外,再加上滿天的星斗,倒也沒有被雜物絆倒。走了不到一刻鐘,有團燈光向他移動過來,他警覺地放慢了腳步,等燈光走得近些時看清楚來人,原來是一名婦人提著盞燈籠。他見對方是婦人,連忙將身子藏進樹影當中。
婦人提燈走到近旁時,忽然花容失色地對著陶勳躲藏的方向驚呼道:“什麼人?我看見你了,快出來吧,別躲了。”聲音曼妙,帶著一股勾魂攝魄的魔力。
陶勳不知不覺從樹後走出來,向她施禮道:“這位夫人請了,學生夜遇強盜,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現在迷了路。衝撞夫人之處,請原諒。”
“喲,看你說的,奴家可是還沒有出嫁的黃花閨女,哪裡是什麼夫人呀,你可要瞧清楚了。”婦人嬌笑道,聲音甜膩膩的,引得他腦袋有點發昏。
“是學生看走眼了,這麼晚小姐怎麼一個人走在荒郊野外呢?”陶勳的腦袋雖然昏沉沉的,心中警覺卻沒放鬆。
“你不是也一個人這麼晚走在荒郊野外嗎?”婦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薄嗔帶羞地答道:“你我素不相識,卻在這麼一個深夜相遇於荒郊野外,這不正是有緣嗎?你看奴家長得漂不漂亮?”
陶勳甩甩有些昏沉的腦袋,本能地避開她的眸子,看著別處地面道:“小姐,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吧。”
“看不出你是個正人君子呀,奴家好喜歡呀。”那婦人見他沒有看過來,不免有些失望,不過眼珠一轉,假裝一個趔趄跌倒,然後揉著腳踝嬌聲道:“哎喲,奴家扭了腳了,好痛呀,公子快來看看。”
陶勳的腦袋越來越沉,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有多想便走到近前彎腰去看。
婦人乘勢將手指挑在他下巴上,將他的腦袋扳到自己眼前。
陶勳只見這個婦人的美貌中透出妖異的氣焰,鼻中聞到股腐土的氣息,尤其是婦人的眼睛中似乎有道綠光閃爍,他的意識更加模糊。
婦人嫵媚地一笑,膩膩的說道:“公子如此體貼奴家,奴家把持不住了,願以身相酬。”邊說邊將嘴湊上來。
陶勳明知古怪,但是此時全身已經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舌頭伸出嘴外三寸,馬上就要橇進他嘴裡,危急時刻他胸前忽有一道藍光閃過。
婦人被藍光一照,慘叫一聲跌出三尺開外,在地上一滾現出原形:細腰肥臀、上身細長、四手八腳、舌頭和牙齒伸出口外一尺、頭髮粗如樹根蓬亂一團、手上腳上青筋暴暴、眼中滴血,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陶勳被藍光一衝,頭腦也清醒過來,低頭一看原來是清易道長送的玉牌,本是用根紅繩貼身吊在胸前,這時已經露出衣外,正發出藍色瑩光護住大半身體。
怪物爬起再度撲上前來,撲到近前時似乎對藍光頗有顧忌又縮了回去。
陶勳見狀,膽子也大了些,忙不迭地手中抓住玉牌喝斥:“何方妖物,竟然害我,還不速速退去。”
怪物焦躁地低聲吼了幾聲,一甩頭兩口唾沫吐過來,砸在藍光上“哧”地一聲輕響後化成了一團鬼火,而藍光稍稍晃了一下,似乎黯淡了一點,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光芒。
陶勳心裡一沉,要是這怪物不停地吐唾沫,玉牌能不能一直抵擋下去呢?他心裡慌張便對玉牌沒了信心,見怪物又作勢要吐口水,嚇得轉身撒腿便跑,怪物豈能容他逃跑,在後緊追不捨。
陶勳跑了一陣,身體發熱出汗,心裡反越來越冷,他發現這小半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