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喬厡及其手下市井惡棍多人棄市,罪行較輕的幫兇杖五十、流一千里。殺掉喬厡一夥後,陶勳不依不饒,以刑部湖廣司郎中專管丮府刑獄的身份開始帶人抓捕涉案的王府屬官、吏員等人。
丮王被陶勳的行動氣得暴跳如雷,差一點就要點齊王府兩衛士兵殺進府衙,幸虧王府左右長史死命相勸才勸住。於是,他令王城戒嚴,對於陶勳點名要抓捕的人一律不放,並且寫奏章向皇帝哥哥告狀。
陶勳只安排人守在王城外面,並不衝進去抓人,同時也向皇帝上奏章,列舉丮府為惡種種,不過循往例這些罪狀統統都推到王府屬官、屬吏的身上,以儲存皇家的體面。
這邊王府與知府劍拔弩張,陶勳每逢朔望仍按禮入城朝見,守門的門正、門副早被他以索賄之罪拿回衙門關了起來。另一邊,朝堂上因此事掀起軒然大波,兩邊互告的奏章針鋒相對,丮王告陶勳狂悖犯上、凌逼親王,陶勳狀告丮王縱容下屬、荼毒地方。
兩人的奏章被髮到內閣討論,丮王與裴愷相善,陶勳名義上是**的人,兩邊自然有番爭辯,不過丮王畢竟是皇帝的嫡親弟弟,**人的聲調不免低了些,最後擬就的票擬對陶勳頗為不利。
出乎意料的是,內閣的批示遞進宮去再轉出來時,皇帝的硃批沒按內閣的意見寫,御批下令對兩方都下明旨申斥,各罰俸半年。這看上去似乎是各打五十大板了,可實際上是偏向了陶勳,一個四品官員的俸祿豈可與親王的俸祿相比呢?
沒等內閣將聖旨重新擬好,宮中再傳硃批,詔以陶勳為欽差大臣,專命整頓丮府諸事。於是輿情譁然,天下紛紛議論起皇帝的意圖。
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皇帝這是在苦心想保住自己的嫡親弟弟。”蒯月朋一邊品著小酒一邊為周悛解說。
“蒯夫子何以有此一說?”周悛不解地問。
“朝中分兩黨,裴黨仗當今聖寵稍占上風,但不見容於儲君,將來太子繼位之際就是裴黨覆滅之時,更之以為裴黨會束手待斃麼?”
“但這與丮王有什麼關係?”
“更之不知道麼京城坊間早有幼童開始傳唱童謠曰‘父傳子,家天下;子不賢,弟及之’。又曰‘乙木本,天下賢;去八子,為人主’。”
周悛嚇了一跳:“真有這樣的傳言?乙字加本字再去八字不就是丮字麼?難道……”
“以前瑞王與裴黨交往密切,瑞王頑劣裴黨卻鼓吹皇帝諸子中瑞王最賢,後來瑞王陷在池屏,聽從東翁的勸說斷絕與裴黨的來往,向太子殿下輸誠,從此洗心革面做了一位真正的賢王。”
“嗯,此事在坊間早傳播多年,東翁多半因此功而簡在帝心。”
“呵呵,瑞王之後,丮王開始與裴黨交往密切,天下間有人開始稱頌丮王的賢名,丮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你應該清楚,以他的劣跡斑斑卻有賢名傳出,你認為是怎麼回事呢?丮藩這是做王爺做久了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生出覬覦之心,以為內結裴黨便有機會染指大位。”
周悛有些明白了:“所以天子委東翁為潭州知府,又加諸刑部郎中銜,賜金印,皆是為警示丮王,亦希望東翁能象當初勸導瑞王一般使丮王幡然悔悟。現在任命東翁為欽差大臣管束丮府家務,這便是公開警告丮王和他身後的裴黨了。”
“皇帝假東翁之手整頓丮府,裴黨只能斷了念頭,而東翁只要不做得太出格也不會受到責難。打消丮王的野心,只要他肯老實做他的親藩,將來太子登基後當不會太為難自己的親叔叔,所以說皇帝這是在保護自己的親弟弟富貴長久。”
周悛嘆道:“啊,學生原來總以為今上昏聵,今聆夫子之言方知原來聖上實在是位聖明的君主,可惜耽迷神仙術,疏理怠政,飾非惡諫。”
“哈哈,更之怎麼還是書生意氣?”
“哦?怎麼生書生意氣了?”
蒯月朋啜了口美酒,搖頭晃腦地道:“你們吶只知道為尊者諱,總將君王想得太完美。其實,皇帝耽於神仙術那是在逃避責任,只可惜他選錯輔政之人,幾十年來沒替他掙下一個好名聲,你說他若真的聖明又怎會選錯人呢?”
朝廷聖旨下到潭州府,再蠢的人也明白了皇帝整治丮府的意圖,而陶勳有聖旨做後盾行事顧忌更少,大刀闊斧地連連下重手整頓丮王府。
從十月底至第二年二月,王府先後共計五百七十七人被抓捕,審理後五十三人判棄市、流一百四十六人、監三十九人,餘者杖刑後皆罷斥遣散。這一場大清洗將丮王的親信、心腹之人全數除盡,使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