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察看,心中一動,一長身登上院牆頭,毫不遲疑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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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佔地甚廣,房舍甚多的大宅,後花園有花有樹,有亭有臺,甚至建有供女眷玩耍的鞦韆架,與及美麗的花壇。
這地方易於藏匿,黑夜中搜尋一個人並非易事。
園的西南角,小荷池旁有一座半伸入池的小閣,雕花閣門,三面是大排宙,燈光外洩。閣上層四周有迴廊,朱漆欄干,夏天坐在迴廊上賞荷,必定賞心悅目。目下正是荷花盛開時節。幽香撲鼻。
樓上沒有燈光。廊上卻有人喝酒談天。
四個人坐在樓板上,食物皆用荷葉盛放,折竹枝代箸,四個人輪流喝兩個酒葫蘆的酒。
三男一女,席地小酌興高采烈,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不是大宅的人,食具欠缺,毫無大戶人家的排場。
兩個熟面孔:白髮郎君與飛虎鍾雄。另一位是年輕英俊的書生,青衫寬大顯得文質彬彬,但腰間佩了劍,掛有百寶囊。
女的也相當年輕,隆胸細腰眉目如畫.穿的是黛綠衫裙,小蠻腰也佩有劍,左脅下的百寶囊,繡了一隻飛舞的鳳凰,五彩斑斕,十分醒目。
“仰止山莊也許真的了不起,名頭也夠唬人,但在咱們這些四海浪人來說,仰止山莊算不了什麼。”年輕書生大概已有了六七分酒意,傲岸的氣概畢露,“既然一劍愁的女兒,主動向你老哥挑釁,咱們就有權抹黑仰止山莊的招牌,給東方莊主臉上抹鍋灰。”
“他們既然人多,又勾搭上巡緝營的走狗,咱們為何不能召集朋友,和他們玩玩?”綠衣女郎也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表現得義形於色,“巡緝營的走狗油水足,他們魚肉百姓,不擇手段斂財,公然殺人放火滅門抄家,咱們正好從他們身上大撈一筆不義之財。東門兄,算我綵鳳一份,加上青衫客展兄,偷偷摸打爛仗,咱們四個人怕過誰來?”
“四個人實力仍嫌單薄,不堪那條狂龍一擊。”白髮郎君搖頭苦笑,“那走狗出道兩載,據說打盡京都無敵手。打爛仗實不是易事,萬一被堵死了,拼無力逃無路;那就死定了。”
“或許我們可以多找幾個人,在走狗們身上發一筆財。”綵鳳的口氣,像一個貪心的騙棍,“聽說南京巡緝營的走狗,幹了三年以上的人,都是有數十萬家當的富豪。咱們把他們的孽錢榨出做些好事,等於是替他們化孽消災,也算是一場功德,一定有人襄助的。”
“不可能有幾個人肯出面襄助。”青衫客搖頭,“巡緝營勢力龐大,各式各樣的人才都有,三教九流都有他們的眼線,密探細作無孔不入,有幾個江湖朋友,敢冒被他們無情搏殺的兇險?九華劍園名滿天下,絕劍狂客交遊廣闊聲譽極隆,潛勢力比江湖仁義大爺尚義小築更大些,樹大招風,結果召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咱們這些江湖孤魂野鬼,誰有向巡緝營挑釁的膽氣?老實說,—要我公然向巡緝營討公道,我還真缺乏那分豪氣。暗中搞鬼翻雲覆雨,我當仁不讓。”
“我已經傳出口信。”白髮郎君說:“可望有些朋友趕來襄助,敢與巡緝營作對的人並不少呢!”
“咱們沒有能力打硬仗,偷偷摸摸來暗的何所懼哉?唔!下面有人……”飛虎鍾雄一蹦而起,倚欄下望。
閣前的花臺旁,果然有一個人影,正抬頭上望,顯然是被閣上的入聲引來的人。
樓下有燈火,燈光自明窗透出,在朦朧的燈光映照下,面貌裝束依稀可辨。
白髮郎君也倚欄下望,看清人影大吃一驚。
“八表狂龍。”白髮郎君脫口驚呼。
“原來是你們呀?”八表狂龍雖則渾身大汗,但精力正以奇快的速度復原,揹著手抬頭上望,已看出白髮郎君四個人在吃喝小聚:“很好很好,可找到幫手了。你們下來,在下需要你們助一臂之力。”
白髮郎君本來心虛,看八表狂龍的態度並無往昔粗暴,心中略寬,向同伴打出手式,領先躍落。
“姓龍的,你這傢伙的態度,委實令人莫測高深,喜怒無常性情多變,你該惡狠狠地揮劍興師問罪,卻不動聲色要咱們助你一臂之力,你是不是昏了頭?”白髮郎君心中雖怯,但說話卻頗有豪氣,四比一,怯念減少了許多。
“你給我閉嘴:“八表狂龍老毛病又犯了,聽了逆耳的話就冒火,“你配在下惡狠狠地揮劍興師問罪?”
“你……”白髮郎君嚇了一跳。
“你知道這期間,在下不派人斃你的用意嗎?”
“你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