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撩開簾子,見山道前方已出現了數道人影,此時車伕也發現了異常,匆忙停住馬車,抖著聲道:“小、小姐,別怕,一會兒我跟他們好好說說,把錢都給他們,他們應該不會為難我們……吧?”
俆妙君:“……”
玉簡中這位老僕奮力保護張元彤,最終被敲暈了過去,等他醒來趕回東山村報信,張家父女早已雙雙身亡,他在村口嚎哭一日,最終佝僂著背離開了。
是位忠僕,就是不太聰明。
俆妙君心思急轉,逃跑肯定是來不及了,這具身體嬌弱得厲害,對方足有十來人,打看來也打不過,她乾脆撩開簾子,招來老僕:你待會兒這樣……
她嘴唇動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
她怎麼忘了,原身是個啞巴!
真是屋漏偏逢夜雨!她的神識還未徹底融入這具身體,並不能修復啞疾,正感到一籌莫展……等等,手語!俆妙君從原身的記憶中發現,這具身體是會手語的。
她下意識地做出動作,老僕果然明白,俆妙君徹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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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狗子是杏陽縣上有名的地痞,手下有十來個兄弟跟著混飯吃,他這兩日發了筆橫財,有神秘人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託他冒充山匪綁架杏陽縣轄下東山村張秀才家的女兒,好吃好喝地供她一夜,第二日將她放回便可。
王狗子縱橫縣城數年,汙糟事不知見了多少,對方屁股一翹起,他就知人家要拉什麼屎,他心中不屑,連女人都坑的慫貨!可兄弟們要吃飯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張家小姐您還是自求多福唄。
昨日他得了訊息,張家小姐要經那瓦滄山前往鄰村探親,他領著兄弟們提前埋伏在山道兩側,雖然一個女人外加一個老頭很好處理,可他們冒充的可是山匪,哪家山匪搶劫就幾個人的?索性都拉出來溜溜。
這麼一等,就等了一上午,等得頭暈眼花。
終於,他們聽見了踢踢踏踏的馬車聲,王狗子精神一振,對著兄弟們打手勢:來了!
馬車停在了不遠處,王狗子知道對方看見了他們,不過沒關係,他們蒙著面,又是“山匪”,自然不擔心身份暴露。
王狗子拿出武器,做出一股兇橫樣,大聲道:“兄弟們,跟我衝啊!”
一群人帶起滾滾塵土,有如一條黃龍衝到了馬車前,對著車伕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車中人!”
老僕:“……”
這群山匪好像有哪裡不對?這是……要劫色?
他一個激靈,想起了小姐的命令,忙驚慌道:“義士們別過來!你們要啥,我都給你們!你們都還年輕,犯不著不要命啊!”
啥?
王狗子懵圈,其餘手下面面相覷。
“日前我家小姐得了風寒,看了好幾位大夫也不見好,反倒連累不少近身伺候的人也患病了,大夫說可能是肺癆,如今已經上報里正。”說到這裡,老僕臉上露出不忍之色:“眼看藥石無醫,老爺令我將她送回鄰村老宅,只盼……小姐還能好起來吧。”
此話一出,圍著馬車的一眾“山匪”如潮水般散開,王狗子猛退數步,又狐疑地打量著車伕,片刻後,他仰天大笑:“哈哈哈,你當我是傻子?若車中人真患了肺癆,為何不見你有懼怕之色?也不見任何防護手段?”
老僕反應慢了些,一時接不上話。
王狗子見他如此,又是一陣大笑,自信地上前幾步。
“別——!”老僕想要阻止,已被王狗子的一群手下給制住。
王狗子冷哼一聲,一下子撩起了車簾。
車內光線昏暗,一個女人正倚靠著廂壁,渾身似無半點力氣,只見她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彷彿隨時都要斷氣一般……
王狗子的動作遲疑了一瞬,這看起來,好像真的病了啊……
就在這時,車裡人猛地咳嗽起來,王狗子閃躲不及,一口鮮血就這麼噴到了他臉上……
噴到……臉上……
“啊——!!!”山林中迴盪著淒厲的哀嚎,驚起飛鳥無數。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息。
其餘人慢慢回過神,“山匪”們見自家老大滿頭滿臉的血,哪裡還有半分搶劫的心思,這他媽的可是肺癆啊!
他們紛紛扔下武器頭也不回地逃走,有那麼幾個講義氣的,上前將癱倒在地的王狗子架起,以畢生未有的速度,瞬間跑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