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已十分刺目。
漢部的早市剛剛開場,許多人鋪好小攤擺上貨物,一抬頭,就見部落入口走來一個人。
他逆光而行,挺拔的身軀在泥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他背上揹著彎弓,肩上扛著一隻野獸的屍體,由遠及近,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
遍插部落的圖騰旗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每一步就像合著風的節奏,走得異常堅定。
“那不是阿黎嗎?他扛的啥?”
“好像是啊,那麼早就去密林狩獵了?娶了雌性就是不一樣,可比過去勤快多了,人也大膽了些,總算像個獸人了……”
“啊,是……短尾虎?!”
“在哪兒?快讓我看看!”
不少人圍了過來,熱情地跟黎打招呼,又在見到他肩上的野獸時震驚地忘了言語。
短尾虎其實是黑色的,渾身上下只有尾端有一處白色雜毛,它們是密林中的王者,力量奇大,一隻短尾虎能輕易拍死一頭野象,通常需要二十來個獸人合圍才能抓住它,還不保證有沒有人會因此受傷。
可他們仔細打量著黎,對方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
難道,他遇到了一頭剛死去的短尾虎?
也不對啊,虎頭上還有骨刀留下的傷口呢。
“阿黎,這短尾虎……是你親手打的嗎?”有人心裡憋得慌,忍不住問出來。
“是啊。”楊昭溫和一笑,因為我會用更巧妙的陷阱啊。
他當然不會講,於是在一群獸人不可思議又羨慕的眼神中往家而去。
不久,黎所居的洞穴中傳來陣陣香氣,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氣味,但聞到的人幾乎都被勾起了口腹之慾。住在他們上方洞穴中的小崽子們紛紛探頭來看,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但只是聞聞著味兒都覺得痛快極了。
有人終於忍不住,他變成一隻猴子從山壁一躍而下,落在黎家的平臺,大聲問道:“阿月姐姐,怎麼那麼香?”
一會兒,簾子挑開,露出月的臉,她笑道:“原來是小牙,我們正在做飯,你叫上朋友們一塊兒下來吧,今天請你們吃虎肉。”
在楊昭離開的一百天裡,俆妙君早已與附近的孤兒獸人們打成一片。一開始大家對她還很防備,獸人孤兒不被重視,常常受到其餘獸崽欺負,他們或是膽小,或是以桀驁不馴作偽裝,但內心其實很自卑。俆妙君從來尊重他們,還會幫他們煮吃的,為他們縫補衣服,小孩子總是最容易體察善意的,他們時常從密林中打些野味或者撿些野果送給她,俆妙君知道這些孤兒很不容易,她總會想方設法對他們更好一些。
孤兒們都早熟,久而久之,已經把她當做親姐姐。
小牙興奮得連翻了幾個筋斗,他早聽說阿黎哥哥打死了一頭短尾虎,想不到他們也有機會嘗。很快,平臺上就坐了十多個獸人幼崽,有的手舞足蹈地討論著,有的已興奮地化出獸形,嬉鬧成一團。
不一會兒開始上菜,每道菜都用最大的瓦罐盛了好幾份,集中地放在一張薄毯上。其中有清蒸虎爪、烤虎肉串、虎肉丸湯、爆炒虎肝和小炒野菜,不少佐料還是楊昭在密林中摘的,可惜品種太少,味不夠全。
香氣陣陣,勾得獸崽們口水都快掉下來了,儘管阿月姐姐也為他們做過許多好吃的,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豐盛過!這些菜式,聽說只有部落的新巫才會,傳聞藍總能將平凡無奇甚至難吃的食材變得美味無比,藍的手法連老巫都沒見過,那一定是祖神的智慧!
“是啊,我們都是跟新巫學的。”
小牙一愣,才醒悟他居然問出口了,羞赧地撓撓頭:“對啊,我忘了,新巫過去是阿月姐姐的奴隸。”
這是整個部落都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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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這麼說?”
此時一間石屋中,俊美青年負手而立,淡淡問道。
“是,月說她們做的這些都是向您學的。”
青年唇角劃出輕嘲的弧度,他前世本職是個廚師,當年做奴隸時的確向月展示過這方面的能力,但月僅僅看過就學會了?
想到月成婚後的變化,或許,她也是老鄉?
藍修長的手指摸著下巴,看來很有必要會一會他曾經的“主人”了。
又一場夏風染過密林,植物漸漸蔓上秋意。
俆妙君抱著一個陶罐走入集市,惹來不少人回頭,她穿得與其他雌性不同,短尾虎皮毛製成的長裙一身勁黑,那一尾白正在胸部以下,襯托得纖腰腿長,腳踝掛著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