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煙伸出手,幫李九月把被子蓋上,然後飄一樣地離開了東華閣,片刻後,一聲聲慘叫隱約傳來,聽入李九月的耳裡,終是忍不住從眼角滲出淚來。那一晚,不是白衣劍
卿,就只可能是莊裡的男人,她不知道是誰,所以……只能全殺了。
許久之後,杜寒煙終於回來了,她似乎已經洗過澡,精心打扮過,眉不點而黛,唇不塗而朱,髮髻高高盤起,額心點著梅花妝,豔色逼人,宛如牡丹國色天香。
她的手上捧著一盆清水,放在床頭,用手巾沾了水,輕輕地擦拭李九月的臉。李九月此時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尚有餘溫。杜寒煙彷彿不知道她已然斷氣一般,放下手巾,從袖裡拿出胭脂水粉,仔細地為她上妝。
“表姐……你是最美麗的……是我的……再也不會有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
望著李九月沉睡一般的臉,杜寒煙緊緊地抱住她,驀地尖聲大笑起來。似瘋似狂的尖笑聲,在已經空無一人、遍佈血腥的白家大院裡迴盪著,仿如鬼泣。
當白赤宮第二天趕回來,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遍地屍體,血漬已經乾涸凝結,空氣裡的血腥氣引來了一群烏鴉,圍繞在白家大院的上空。所有的男人都死了,女人卻一個也不知去向。
發生了什麼事?
白赤宮又驚又怒,什麼人敢在他白家莊大開殺戒。驀地他臉色一變,飛身往東華閣而去。
砰!門被撞開了。
“白衣劍卿……”
一把掀開帳幔,乍入眼的景象幾乎讓他停止呼吸。空的,床上沒有屍體,他一口長氣這才吐出來,只覺得心頭一陣亂跳,他幾乎懷疑如果自己看到的是白衣劍卿的屍體,會不會因此而發狂。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他對白衣劍卿並不僅止是身體上的迷戀,似乎存在著更深的東西。
地上的鐵鏈被砍斷了,白衣劍卿一定是被虜走了,大開的窗戶被風吹得左右晃動,白赤宮轉身就躍出了窗戶,一道紅綾攔住了他的去路。
“寒煙?你還活著。”白赤宮心中一喜,“莊裡的人都是誰殺的?”
杜寒煙輕輕一笑,道:“你想知道?”
白赤宮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道:“你怎麼了?”
“我很好……”杜寒煙笑得更歡了,“過來,你過來啊……你不是想知道莊裡的男人都是誰殺的,我告訴你……”
“寒煙……”白赤宮見她語氣、神情都與往常大異,不由更是驚疑,止步不前。
杜寒煙卻突然哭了起來,用手捂著臉道:“都死了……太可怕了……全都死了……”
她這一哭,白赤宮卻心軟起來,只當她是受驚過度,走過去把她擁入懷中,道:“別怕……告訴我,是誰幹的……”
“是……是……是白衣劍卿!”
44
杜寒煙一句話讓白赤宮心神大震,就在這一瞬間,杜寒煙的紅綾一翻,突然緊緊纏住了白赤宮的雙手,匕首閃著寒光,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白赤宮反應也快,內力迅速聚於雙手,突然爆發震斷紅綾,同時抽時急退,卻仍然慢了半步,胸口被匕首刺入了寸許深。
“寒煙,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表姐死了,被白衣劍卿害死了,表姐死了,你也別想活……”杜寒煙狀似瘋狂地又撲上來。
“白衣劍卿,他怎麼可能?”
“對,就是他,他殺了表姐,殺了你的兒子,殺了全莊的人,白赤宮,你看看你,你留了一個殺人兇手在身邊,你後悔了嗎?”
白赤宮臉色大變,失聲道:“痕兒……不可能,不是他,不是他……杜寒煙,你為何騙我?”
杜寒煙突然停下手,尖聲道:“事實就在眼前,白赤宮,你被那個賤男人迷惑了嗎?”
白赤宮寒聲道:“他沒有道理這麼做。”一個自己都不想活了的人,怎麼會去濫殺,更何況白衣劍卿本來就不是濫殺的人。
“你現在相信他了……”杜寒煙的笑聲更加尖銳,“那麼我說表姐的姦夫是白衣劍卿的時候,你為什麼想也不想就信了……我知道了,白赤宮,原來你早就愛上他了,你吃醋了,所以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是他背叛了你,哈哈哈……太荒謬了,白赤宮,你先娶表姐,又被我所迷,再納鳳花重,你愛過我們誰,不過是貪我們容顏美麗……白赤宮,你是個不懂愛的人,想不到最後你竟愛上一個男人……這是報應,哈哈哈……你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惜……你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