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體給銘上傷印。
路傑不知道說什麼,他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眼淚,那個一直都帶著冷笑和無所謂表情的女人,那個一直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不屑看自己的女人,那個就算是在最極端的情況下都保持冷靜的女人。可是,她現在哭得沒有自我,她哭得像一隻被遺棄的狗,她哭得沒有了意識,她哭得不像她自己了。但那張臉抬起的那個畫面,讓路傑不自覺地想到了在梅里雪山上看到的日出。
那太陽在雪的那一個國度裡慢慢地被捧起來,整個世界就全成了金色。那個時候,懷著一腔不解、怨氣、憤怒的路傑,在這個時候被神奇的自然給平息了一切。他審視自己,感覺自己渺小得可憐,在金黃|色的世界裡,他就是片雪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化掉。他當場流淚,那種淚水是為了救贖自己,終於,他決定好好地活這一輩子。
在梅里雪山的時候,他不再相信輪迴轉世,不再相信有下輩子、上輩子,什麼都沒有,他能有的就是手裡握的這一輩子。所以,他要過好這一輩子,要好好地活下去,要尋找他要的生活。
這個女人也是這樣的吧!她的臉就像自己看到雪山日出時的太陽,脆弱中帶著絕望,悽美地審視著一切。
餘瑩卻沒有半點驚奇,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地說:“為什麼?
為什麼你總是一次次地在這種時候出現?”
“如果我說是緣分,你會認為我輕浮。”
“你說什麼我都不信。”
路傑點了點頭:“你有這個認識,證明你還沒有醉。”
第十三章 冷夜(2)
“我喝了很多,但確實沒有醉,原來想把自己喝醉還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餘瑩想著白天看著潘逸佳走出診所,那個淡定又平靜的背影,走得從容不迫。餘瑩繼續工作,一直忙到吃飯,對病人很是熱心仔細,那天的所有病人都會感覺餘醫生非常敬業,詢問病情非常仔細,而且很小心地下針,每一針都下得準確無比,一點痛感都沒有。
直到關了診所門,上了車的那一剎,餘瑩才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多理智的機器啊!這個身體知道在工作的時候不能分心,不能崩潰,所以,連痛和失態都要等到下班。她直奔酒吧。人在慌亂的時候會奔向自己熟悉的地方,她熟悉的酒吧只有去找路傑的那個酒吧。
人想醉的時候,總是醉不了,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雖然身子不聽使喚起來,但腦子裡卻無比的清醒。她知道自己生命裡最寶貴的東西,都在一點點地被人剝落撕走,她想好好保護的人,她想好好珍惜的愛,她想要用命去換的東西,她可以放棄一切,名利、地位、安逸、繁華似錦,所有的所有的擁有,想挽留的東西,都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原來,人定勝天,不過是一句鬼話。
路傑直視著黑暗裡的她說:“你失戀了?和那個人?”
“嗯,他的老婆懷孕了,今天到我那裡開養胎藥。”餘瑩說得很平靜。
“喲!”路傑也有一點吃驚了,“你開了?”
“沒有,她身體很好,根本沒有必要亂吃藥,那樣反而對胎兒不好。作為一個醫生,我不會這樣不負責任地對待我的病人。”
“可是……”路傑不說話了,停了一會兒說,“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把小寶留在我身邊,用什麼換都可以。”餘瑩腦子裡現在只有這個念頭。
“那個你抱養回來的孩子?”路傑在冉冉那裡已經把餘瑩的底摸了個透。
“是的,她的媽媽回來要帶走她,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可是,你捨得嗎?”路傑感覺自己問這句話很殘酷也很傻。
果然,黑暗中的那個人動了一下,然後說道:“不捨得,如果可以粉身碎骨就能換回這個孩子,我願意粉身碎骨;如果可以放棄一切得到吳博榮,我也願意……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是我願意就可以搞定的事情,我不算什麼,‘我願意’改變不了事實,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可是,吳博榮也不見得會為了一個孩子,就放棄你。一個孩子不見得留得住他。”路傑很清楚男人,如果吳博榮真的想要離婚,有沒有孩子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有人拖兒帶女生了八個,男人一樣會離開那個女人。
餘瑩搖搖頭說道:“我理解他,他也理解我,我知道他不會,他不會放棄他自己的骨肉,就像他理解我,他也知道我不會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一個孩子的痛苦之上。我們的開始是在於我們對對方的理解,現在結束居然也是因為同一個理由。”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