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各自從家裡拿來了一百斤白花花的大米,各自集中繳納到學校食堂,於是,一百斤大米變成了二百五十張四兩米飯的飯票。於是,本來一張四兩的米票就這樣變成了四兩飯票。雖然沒有誰刻意地去計算過四兩重的米飯需要多少兩生米,但是大家明白,絕對不需要四兩生米的。所以,這種剝削的方式,在每次肖驍霄他們拿到二百五十張四兩飯票後,就會自嘲一句:我們又拿了一次“二百五”。但是,他們無法知道自己為這個國家做出了一項偉大的貢獻:他們的“二百五”支撐起了所謂的教育產業化!
但是,在一切為了考上大學的狂熱號召下,沒有誰會注意或者在乎這種驚人的剝削。總之,全體公民處於敏感和麻木的極端矛盾綜合體當中:對考上大學極端敏感,對大學以外的一切事務極端麻木,比如這個“二百五”。
肖驍霄他們進入了地板粘糊糊的食堂,裡面熱氣騰騰。但是大家知道,這不是熱乎乎的一頓飯菜。飯一定蒸的爛糊糊,甲菜一定是水寡寡的薄薄幾片半肥半瘦的肉點綴在一大盤蔬菜中。乙菜和丙菜自是不用說了,八輩子大傻的遺傳家族子孫都想像的到。
這是一群馴化得讓“餓狼”們非常滿意的綿羊之群。大家乖乖地排隊,一一有次序地接受“二百五”式的剝削。排在肖驍霄前面的是一個看上背影有點佝僂的人。輪到這個“佝僂人”的時候,他有點不滿意說:“靠,這飯菜用來餵豬豬也不肥啊?”
這話肖驍霄聽的真真切切,確實如此啊,比如說,那些青菜就是家裡的母親用來餵豬的豬草。很顯然,“佝僂人”的話冒犯了食堂賣飯阿姨。肥肥的阿姨鄙夷地說:“是你啊,你說吧,你都在這裡復讀四年了,還沒有考上大學,還有資格挑食嗎?”阿姨粗俗的聲音很大,驚起一群“綿羊”觀望。
肖驍霄忽地有點內心冒火:他奶奶的,范增總歸也是人啊,憑什麼侮辱人家?還沒有等“佝僂人”回敬,肥肥阿姨繼續開炮:“你知道你復了四年為什麼考不上大學嗎?就是因為你挑食給挑的,那些考上大學的,我就知道,沒有一個是會挑食的。”說罷,手中的勺子一撂,雙手叉腰,挑釁地瞪著“佝僂人”。
肖驍霄忽然覺得這個世道的無可救藥。這些肥肥的售飯阿姨們,大多數來自為人師表們的妻子什麼的,這種德性,令人上吐下瀉。“佝僂人”一字一句地對肥肥阿姨說:“你聽著,我不會生氣的,我總歸是個讀書人,覆上十年課,我也要考上大學的。但是,你呢,你一輩子大概也只能夠在這裡賣飯了,還能幹什麼?”
肖驍霄情不自禁地吼道:“說得好!”“群羊”處於對食堂的激憤,一齊鼓起掌來。“佝僂人”感激地看了看肖驍霄,眼角含著熱淚,蔑視地瞧了瞧盛氣凌人的肥肥阿姨,拿著飯盒,昂首挺腰,步履堅定地離去了。這時候,肖驍霄忽然發現他居然不佝僂了。原來,他是因為高考造成精神上的佝僂,而不是生理上的佝僂。然而,目睹他到了食堂的門口,他突然又佝僂起來。這個微妙的變化,讓肖驍霄感慨不已。
進食完畢“豬食”,肖驍霄就回到了處於食堂二層的宿舍。雪峰中學今年一開學,就在重建學生宿舍,所以,今年的新生就臨時住宿在原先的禮堂,也就是現在處於食堂二層的宿舍,肖驍霄所在的高一&;#8226;七班住在靠近大門的一排。在整整幾百人對新宿舍無盡的期盼裡,編制為七個班的新生,就住宿在裡面。這段時間以來,肖驍霄每天進入宿舍大門的時候,就要鄒一鄒眉頭。原來,大門是一扇可以伸縮的柵欄式鐵門,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到了深夜有很多同黨在門口撒尿,因為廁所在旁邊的一幢宿舍樓。
這也並非學生們的“動物行為”太強大,而是這個巨無霸式的宿舍最近出現了小偷,三更半夜的偷東西都是因為學生開啟大門去上廁所的時候蹓進宿舍的,黑燈瞎火的沒有誰分的清楚誰是學生,誰是小偷。這樣一來,號稱“宿舍老大”的三位寢室長就不開門了,於是,大家只好在柵欄式大門邊方便起來了。前天晚上,還有一位在那裡拉了一堆屎,三位老大也沒有抓到證據,只得自己收拾乾淨了。但是這仨斯憋了一肚子氣,發出話來,說總有一天會逮住這些傢伙,揍他半死。
仨斯的話在有些熟知情況的人看來,是很嚴重的警告,也是完全有可能實現的警告。仨斯的初中都是在本部讀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加上人看上去牛馬高大,有點橫像,自然就是顯得八面威風,鎮壓一方了。仨斯分別是一班的胡濤,二班的王學兵,五班的凌峰。三人以凌峰為首,在禮堂這個地盤裡,驕橫一時!
肖驍霄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