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底子好,幾劑湯藥服下去,情況也算漸漸好轉了。
這日早朝過後,應天成便宣了工部與戶部幾位尚書和侍郎過來詢問時疫的情況。其實時疫已非一日兩日的事情,八月底江南大水,蘇杭兩地逃難的災民一路向北,水土不服,途中便有很多人病倒。
起先只是低燒腹瀉,過得三五日,便是發高熱,藥石無效,倒斃途中,漸成疫症。慢慢由南至北,隨著逃難的人傳染開來,雖然數省官民百姓極力防措,但疫症來勢洶洶,前不久均州之南的陳安郡已經有發病,而均州距離京城,只不過百里之遙了。
是以朝中各部閣都極是擔憂,因為京師人居密集,且為皇城所在,一旦傳入疫症,後果堪虞。
應天成聽罷奏報,只是皺眉不語。良久之後,才啞聲問道:“京師既有發病者,且不知你們有何良策應對,現下又是如何處置的?”
新任戶部尚書李之信與侍郎交換了一下眼神,方才舉步上前一布躬身道:“陛下,此次疫症來勢兇猛,唯今之計,微臣認為只有關閉京城各大門,除急足軍報外,禁止一切人等出入。而後設善堂,收容患病的流民,定要將他們與常人隔離開來。臣已下令城中各藥房,以杏林堂、妙春堂、素問館、千金堂為首,共有三十餘家極大的醫館藥肆,由行會出面,聯絡其間,預備藥材防疫。”
“這麼說,現下京師中染上疫症的人,你們都全部拉去善堂了?”應天成閉上雙目,不消細想,也能知道,進了善堂,只怕就是有去無回的。
“陛下,此乃為今之計,別無他法。”李之信硬著頭皮如是回奏。
將離(6)
皇帝頓首不語,良久之後才長嘆一聲:“朕自登基到如今,也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想不到,如今卻是兩面相煎……”他忽然想起自己二十歲那年去大融寺為生母上香祭禱時,寺中通雲大師贈給自己的那句讖語,不由的心下更多感概。
一時問罷了餘下之事,他便揮手命眾人都退下了。楊清給皇帝奉上茶水,偷眼看了看天子的臉色,又悄然垂下了眼簾,躬身退到了一旁。
連日都是傾盆大雨,只澆的整個京師重地處處潮溼陰暗,皇帝心緒不佳,只有在見到子默時才會展出笑顏。幾位負責照料養胎的太醫精心伺候著,絲毫也不敢馬虎。應天成細細看過脈案,對於子默進口的湯水更是命人嚴格查驗,絲毫也不得大意。
現下子默雖然一日復一日的憔悴,但以太醫們的推斷看來,只要過了前三個月,後面當會一路順暢下去了。他每夜照常與她同眠,便是深夜時分,自己也是要過去看一眼,方才安心。
這日又是大雨如注,寧王在府中聽得雨聲譁然,不由嘆了口氣。起身來隨手推開窗望去,只見天黑如墨,便如天上破了個大窟窿一般,嘩嘩的雨直傾下來。庭中雖是青磚漫地,但已經騰起一層細白的水霧,那雨打在地上,激起水泡,倒似是沸騰一般。
他憂心政務軍情,心中倒似這雨地一般,只覺得不能寧靜。皇帝數日前便欲親自出宮檢視疫情,被他專折諫阻——因為城中疫病漫延,為著聖躬著想,還是留在宮中周全些
而京師中現在交通幾乎斷絕,而百姓間連婚喪嫁娶都一併禁了,誰也不相互來往,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門上懸著香草蒲包,稱為“避疫”。
他心緒煩亂,只在門前反覆徘徊著,心中還有另外一件憂心之事。那日派去岐山行宮的人回來回稟,說是清點過所有的人口,殷家上上下下七十幾人,主子下人一一點過,全部都齊了的。
將離(7)
因為事出突然,他親自督察之下,只在得手之後便迅速撤離了行宮。那些屍首便隨意陳列著,現場佈置好之後,便只待有人發現異常,再由刑部來處理。後來過了幾日,刑部派人過去勘察時,報上來的名單中,卻發現與自己當日核查過後的人數少了一人。
少了一個侍女,而且,還是曾經服侍過殷貴妃的貼身侍女樓蘭。因為那時皇帝已下旨要派兵鎮壓陸浩天,是以寧王只得壓下了此事,不敢做報。他近半月裡發散了身邊所有的高手全力尋找那個失蹤的侍女,卻毫無收穫。
他心知半月都查詢不到一個女子,這背後意味著什麼。但是眼下朝廷對南用兵,北方一帶又瘟疫流行,皇帝早已兩面受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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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宮中的那一位情況又一直不是太好,他實在不敢將此等事情如實回報,說了出去,自己身家性命先撇開一邊不說,只說皇帝的身體,只怕就難以承受再出意外。
九月,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