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2部分

子默循聲而動,花蔭底下的簫聲驟然一停,她懊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宮人,有人影自花樹底下緩緩踱出,旋即躬身行禮:“見過貴妃。”

原是寧王應天宇,夜風拂動他寬大的袍袖,他手中的紫玉簫流轉著潤啞光澤,朦朧的星輝之下,依稀可見俊美無儔的面龐,彷彿不似這塵世中人。

可是那一身褚色刺蟠龍緞袍,偏又叫她想起他的身份。她一時沒有料到是他在這裡,想了一想,道:“王爺的簫聲真美。”

他卻只是清冷的一笑,旋即道:“皇兄決意要御駕親征,三日後便啟程。”子默伸手按住胸口,低頭忽叫了一聲:“陛下。”

寧王見她如此,卻躊躇並不再言語,她忽然從這緘默裡體會到了他的用意,只覺得胸口驀得一緊,彷彿那裡有隻無形的手,攥住了自己的心。每一次心跳的收縮都那樣牽痛。

她的聲音似乎很從容,可是食指卻無意識的摩挲著手腕佩玉上的串珠,彷彿要將珠子捏碎了:“他不許我去見他?”

寧王籌措半刻,才委婉道:“貴妃現在身懷有孕,不宜太過操勞憂心,皇兄此去,必然凱旋而歸。其實我也就是不忍瞞著你,這才說了出來。”

她緩緩抬起手,撫弄了一下秋風裡被吹亂的鬢角,面上繼續平和的微笑著,可是眼底裡卻掠過一絲哀涼,那樣快,快得幾乎都不及看清,已經被笑意取代。

那絲哀涼就像是閃電一般,在黝黑的夜空驟然一亮,旋即整個世界便又重新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

他心中有片刻猶豫,最後卻含笑慢慢點了點頭:“娘娘能理解就好。”

濃華如夢(6)

寧王說罷,轉身便要離去,子默立在護欄處,雙手扣著漢白玉石,手指間漸漸失去了溫度。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緩緩的隱匿了最後一點顏色,顫聲喚道:“王爺!”

他再次回來,神情恭敬而溫和:“娘娘,有何吩咐?”

她抬起臉來,雙眸中倒映著燭光,似兩簇小小的火苗在燃著,幽暗明昧:“王爺,你知道,這一戰並不是非打不可,他亦不是非要冒此危險的。”

寧王躬身道:“是!娘娘向來聰慧,與您說話,臣弟非常省心。”

子默雙眼直視著他,緩道:“那麼,王爺,請安排我去一趟雲州。”

寧王負手踱起步子,院子之中靜得極了,聽得到長長的袍裾拖過地面,窸窸窣窣的衣聲。忽有風至,吹起羅帷似微漾的湖水,她微垂螓首,寧王卻緩緩開口:“我答應過四哥,要保你周全。”

那聲音沉沉,聽不出任何感情:“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

子默側目冷笑,聲音裡帶上一絲驚怒與不屑:“倘若你心中真是如此著想,這等訊息絕不會傳到我耳朵裡來。我自己決意要去,況且我腹中的孩子,作為母親我一定會護住他的周全,王爺不必擔心難以交待。”

寧王仍然惆悵猶豫,他受了嚴誡,知道此次不比之前,是以心下萬分遲疑,雖然早已有了定論,只是仍然不敢應允。

“娘娘請稍安勿躁,臣弟以為,事情還沒有到這個地步。況且您就算去了雲州,只怕也未必能改寫戰局……”。

子默冷笑一聲,嚯然起立,往前幾步走到水井旁邊:“王爺,事已至此,我決意不會再改主意。我告訴你,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我假若此時縱身一躍,或者三尺白綾懸了梁,你家四哥,未必不遷怒於你。”

寧王面上方寸大亂,素知她性子耿烈,說到做到,而如果自己執意強迫不讓她去雲州,她激憤之下真的尋了短見,自己在他如何交待?

這樣一個棘手難題,左右為難,只得搓著手道:“娘娘千萬別起這樣的念頭,請容臣弟考慮一二。”

濃華如夢(7)

她正待要說,卻見夜色裡走來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裙的女子,梟梟婷婷走了過來,聲音清冷的似要震碎半空上的玄月:“他這是苦心設好了局,只等你一手解決了陸修雲,然後再去向皇帝請功呢!”

寧王料不到她會這時過來,伸手便攔住了她的去路,他一把攏住她的腰間,她的指尖微涼,握在他的掌心,就像上好的緞子,那樣滑,那樣冷。

他說:“你不要仗著我給你幾分面子,便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她靜靜的道:“你有給過我什麼嗎?王爺,你莫不是真以為自己是周郎再世?況且,你做了這麼多手腳,憑的騙了天下人,只將我當作南宮瑜,你不是處心積慮是什麼?”

他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