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頭吐了幾口胸中的鬱氣,一時止了作嘔,身子卻是連最後的一絲力氣也被剝離去了。就這麼斜斜靠在被子上,青絲拋瀉在身畔,雙目沉沉的闔上,心中卻鬱郁的湧上一種腥甜。
“到底是怎麼了?”他探了身子過來,伸手替她撥開發鬢上貼的緊緊的散發。眼睛湊近了去,才看見那薄如蟬翼一般的雪色肌膚,在紅燭的光下,竟然顯出下面根根青色的經脈。
他忽然意識到,她原來是這麼的脆弱那種脆弱,彷彿是自己用力一捏,便要灰飛煙滅一般。
子默只是閉目不語,涼而薄的錦被覆在身上,如同繭一般,纏得她透不過氣來。心狂跳如急鼓,她無聲的喘著氣,虛弱的重新伏回枕上。
掌心裡只是一點微冷的酸涼,無力的垂下手去,最後只是說了一句:“我不在這裡。”
他這回靜了幾分心思,沒有再一味的發怒。伸手將她的身子往自己懷裡輕輕攏了一下,啞聲問道:“你腳上既然傷了,自然就要等太醫來了再回去。到底是為何傷了自己?”
他說罷,便按捺不住的在她光潔的額前印了一吻,心裡,不免開始陣陣心疼起來。那麼多的血,且不知傷成了什麼樣呢?
冷不防子默卻被他這一吻所激怒,她飛快的揚起頭,顧不得想及其他,心裡只有恨恨的一片怒意。
他當自己是什麼?什麼叫愛?連絲毫的忠誠也不帶!就在這裡,就在先前,歡愛的氣息尚未散去。
她依稀能感受到,那女子所留下的陣陣芳香還停留在被褥帳幔之間。側了眼,枕畔還能找到幾跟帶著花香的青絲……心中痛的燒了一把貼著肌膚點燃的一堆篝火,連皮帶肉的,甚至沁到骨髓,每一寸都滋滋的燒的灼痛起來。
心字成灰(4)
他卻還不自知,仍舊靠了她坐著。那雙手圈著她纖細的腰肢,也許,他也在這個地方,在無數別的女子身上,做過這個動作……
她細細喘著氣,手腳竟無一點力氣。心中只是拼命的靜了又靜,等得片刻,才緩緩的揚起手。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聲響,他的臉上慢慢浮出了指痕。她這次是用盡了全力,他竟沒有閃躲,只靜靜的看著她。
她心中苦澀一片,連嘴裡也好象吃了黃連一般,盡是苦苦的腥味。
她的指尖如此的冰冷,卻能感覺到他臉上發燙的溫度。她竟然在極度的震怒之後伸手掌摑了他!!她掌摑了他!算起來,這是第二次了!
他與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應天成生生的受了她這一巴掌,好在四下無人,宮人都靜靜的守在殿外。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卻見得她滿眼的茫然與痛苦。
他的心在暴怒之後緩緩的染滿苦苦的酸澀,只覺自己向來矜貴的自尊,被眼前這個少女一寸一寸的踩在了腳底。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放肆的對過自己。沒有人能夠像她這樣大膽的掌摑了自己兩次,竟然還被自己奉在了手心裡!
他以震怒之後的極度平靜冷淡神色靠近了她,伸手將她的下巴捏起。兩個指頭在光潔的肌膚上面不停的摩挲著,繼而將身子抵住了她的胸口,一把撕開那輕薄透出粉白肌膚的胸衣。
只聽“撕拉”一聲,卻是絲綢斷裂的聲音。他隨手拋下,喉間啞聲道:“你!不過是仗著朕喜歡你罷了!不過是仗著朕喜歡你而已!”
他這面說了,手上卻不曾停頓,一隻手熟練的解開她的腰封,而後含著猥褻的恨意說道:“朕告訴你,朕可以喜歡你,可以珍視你!可以奉你做雲端的琉璃花,也可以將你踩在了腳底,像對這宮中任何一個女子一樣,將你玩膩之後再拋到一邊!”
心字成灰(5)
子默痛苦的捂住耳朵,她的記憶回到了初遇時的那夜,那時他他也是這樣說的。
他的眼神,帶著褻玩的得意與猥瑣,更有冷冷的不知名的感覺,彷彿是彷彿她只是一隻隨處可見的小貓小狗,自己則是那麼的卑微,那麼的微末……需要依靠他的憐憫和施捨,仰仗他的光輝神邸,才能苟且的活下去。
她厭惡的別開臉,不願再回想往事。眼前是皇帝深沉而略帶急躁的呼吸,如果不是夜這樣安靜,殿中這樣安寧,那聲音應該是可以淺得幾乎聽不見。
她別開頭,將眉尖顰的緊緊的。眼前的這個男子,那熟悉的香味,帶著雄性侵略性的需求向自己襲來,她只覺得這是她最厭憎的聲音和氣息。恨不能,恨不能屏住了呼吸,就這樣死去。
生平第一次,子默覺得,就這樣躺在他的身下,那感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