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奴婢……奴婢想要留下來,服侍貴妃娘娘……”。德妃正要出聲勸止,卻見她猛的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胳膊急急表白:“奴婢小時候出過天花,您看,這便是痘疤來的……”。
藥成碧海(1)
德妃舉目上前看了,這才點頭稽首。應天成見她既然忠心護主,也不再與她爭辯什麼。能夠多一個人在這裡,自己總歸是要放心一些。
這面抬頭見得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只得一步緩一步的走下臺階,往泊舟的水榭走去。
德妃囑咐了一下明月紫宸殿留守的宮人,對於公主養病所需要的全部物品都不得絲毫馬虎。她轉身環顧了一下這孤島上的這座殿閣,掩袖輕輕嘆息了一聲。
這夜星光黯淡,偏殿裡見不到什麼月色,只有四下的燈樹搖曳不止。太醫給樂昌換了幾次藥紗棉布,刺鼻的藥水泡了白花花的棉巾子貼在那些長出紅痘的地方,樂昌卻只在夢裡燒的整個人兀自喃喃細語。
子默與芳如輪流給她換紗布,殿裡原本還算通風陰涼,子默又叫人推開了四下的窗戶,暮晚之後便有涼風陣陣襲來。因為樂昌發燒,所以需要不斷的擦拭面容和身體,以給她降溫解熱。
子默剛換了班,便與花竹一起坐在偏殿前的紅木簷下,兩人沉默不語,子默的眼睛望著黑暗的天空,祈禱今夜會有月亮爬上來。
花竹靜靜的注視著子默,良久之後才迷茫的問道:“主子,您這仰天看了這麼久,在看什麼呀?這天上,可是什麼也沒有。”
子默回頭溫然一笑,便伸手攏了一下花竹的鬢角,輕輕道:“我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一首童謠,很有意思的,要不我唱給你聽聽?”
花竹欣喜的點點頭,兩手託了腮幫子,凝視著眼前如月亮一般皎潔的人兒。
子默立起身子,走到殿前的一顆桂花樹下,清清嗓子,便開始低聲唱了起來:
瑤池有朵盛情花,
風兒梳著長頭髮。
我要上天涯,去看看夢的家,
我要劃月亮,和星星玩耍耍。
天河裡搓搓小腳丫,
銀河就在我身畔啊……
丫丫快快平安長大。。。。。。
藥成碧海(2)
這邊含元殿裡,應天成正端坐在案上聽著太醫的回稟。宮中各宮室的湯藥都分發了下去,夜裡掛了宵禁令,所有的宮道都黑著燈火,一時寂靜的只聞宮人手中執著的銀壺的水聲。
茶水是澄淨的琥珀色,盛在細膩溫潤的玉杯裡,斟了七分滿。那當差的宮女伺候茶水已經有些時日,手法極為嫻熟。
應天成卻只怔怔的看著眼前攤開的古書,顯得有些心神不定。
今天的事情,他雖然覺得棘手,也為樂昌的安危感到擔憂不已。但,隱隱的,卻只覺得有些什麼事情並不簡單。也許,自己便是百密也終有一疏的時候。
“陛下,這是奴才翻查出來的宮人中出過痘的名單,一共有三十五個,二十二個宮女,另外十個太監。”楊清匆匆走來,將手中的名冊遞給皇帝。
應天成順手接來,便略略翻看了一下。少頃,便皺眉問那太醫:“何以殷貴妃身上並無痘印?朕……”。話一出口,他才覺出不妥來。幾位太醫都是男子,一聽得皇帝談及自己嬪妃的身體特徵,一時都有些尷尬起來。
“陛下,其實通常來說,出痘的人都會有疤痕留下,便是極少數膚質很好的,面容得以完整,但身體上,必然會有印跡可尋。”院正樑太醫老於閱歷,適時的向皇帝進了自己的看法。
“你肯定?必然會有印跡?”應天成緊追不放,心裡卻開始七上八下的哆嗦起來。
“微臣可以以頸上人頭作保,此言絕對並非微臣一時武斷所得出的結論。”梁太醫俯身拜倒,其餘眾人紛紛附和稱是。
應天成這才憑了記憶細細去想,他額上開始冒汗,少時,手上一抖,便將那名冊丟了開去。
兀的站起來,他只覺得那兩肋下嗖嗖生寒,連那牙關似乎都要“咯咯”作響。只揮手道了一句“你們下去吧!”,便迅速轉身至殿外;楊清慌忙跟了上去,只聽道:“快,快,跟朕去紫宸殿。”
*******今天事情比較多,一會再更,儘量寫到十章。
藥成碧海(3)
子默正託了一碗藥,身後跟著花竹,兩人緩緩經過迴廊,可以聞見夜風裡傳來那幽遠清冽的鳳溪子香氣。
她手裡捧著只小小的填漆盤子,盤中一隻青花碗,釅釅的濃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