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得她一個人在翻動鍋鏟,另外一個人在天涯海角,是否在為另外一個女人煮湯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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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裡的湯溢位來,滋啦滋啦地響,把何葭驚醒,連忙回過神來把火擰小。
及至錢仲明按照地址找上門,何葭駭了一跳。
他拎著一個大水果籃,外加一瓶茅臺酒,還捧了一大束玫瑰加滿天星。完了,雙方都很正式隆重,何葭自己倒好像是看熱鬧的。
何致遠把錢仲明讓到沙發,熱情奉茶,問長問短。
“哪個大學畢業?”
“上海交大。”
至少在學業上出身名門,一個說得自豪,一個聽得滿意。
“學什麼?”
“化學。”
“現在做什麼?”
“電子玩具出口。”
“專業不對口啊!” 何致遠稍稍皺眉。
“我讀大學的時候選修外貿英語,現在外面外貿熱,找工作容易,收入也高。”錢仲明解釋。
“不錯,有眼光。”
“伯父過獎了。”
“父母身體好嗎?”
“都在農村,身體很好。”
“有沒有兄弟姐妹?”
“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已經成家,跟父母住在一起。妹妹就要出嫁。”
何葭聽得面紅耳赤,心想父親在大學做教授真是屈才,去公安局幹刑訊應該更加出色。於是她趕緊佈置飯桌,說:“吃飯了,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談談時局、工作,倒還融洽。何思遠每問一個問題,錢仲明都小心回答,每說一句話,他都側耳聆聽。何葭看他一頓飯並沒有吃多少,全身繃得跟上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
吃完飯何葭趕緊搶著洗碗,躲進廚房,憑他們倆願意怎麼聊就怎麼聊。過了一會兒進去,居然發現他們兩個居然下起棋來。9點多種,錢仲明起身告辭,何葭送他出來。
何葭說:“謝謝。”
錢仲明說:“我願意為你,背上再插一刀。”又說,“你手藝不錯。你們家都是你
做飯吧?”
何葭說:“不,我們家一向是我爸爸做飯。”
錢仲明一愣。何葭把他送到電車站就回家。
何致力遠在廳裡踱步。他說:“他們家兩個兒子。” 是,這樣錢仲明可以不必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在上海沒房,婚後自然要住在岳家。
何致遠繼續說:“非常上進,永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最後一點:“忠厚老實,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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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稻好,什麼都好。
何葭顧自收拾,準備去洗澡睡覺。何致遠猛地想起這是女兒的男朋友,才問:“你覺得爸爸說得對不對?”
何葭說:“我覺得他做人,缺乏一種隨和自然的態度。”
何致遠說:“這個可以理解,他是從農村底層一步一步自己掙扎上來的。”
何葭道:“農村出來的多了,隨和自然的也很多。”
爭論不了了之,父親比女兒更中意。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20 諾言(上)
何葭的大學同學吳美娜生日,請昔日同窗好友去慶賀。
吳美娜是上海人,家在閘北弄堂區,祖上是來滬淘金的蘇北人。這個地區,這批人,被老上海稱為“下只角”,是苦力,修腳工等比較“下等”職業的聚居地。
吳美娜是何葭那個班的班花,人長得非常漂亮,面板尤其好,白裡透紅,有種細膩透明的質感。她畢業後給臺灣人做事,如今已經辭職在家做職業二奶。
房子在虹橋新區,大兩室一廳,裝修得富麗堂皇,寫在她名下,飯是傭人在做,她每日讀讀寫寫,美容健身,好不自在。養一隻狗權充兒子。
吳美娜說:“我姐姐姐夫結婚四年,吵了三年,每日為誰做飯誰接送兒子面紅耳赤。兩個人都在外面累死累活,賺的錢不夠每天在外面吃喝,也不夠請保姆,住著廠裡分的一間房,東西都沒地方放,天天送孩子去美術班鋼琴班,疲於奔命。我看著怕都怕死。”
他們吃飯,唱卡拉OK,打麻將。吳美娜的一套音響非常高階,混響效果跟外面專業的KTV有得一拼。何葭不是太喜歡打麻將,所以坐在沙發上一首接一首地唱。
吳美娜抱著長毛狗坐過去,問:“聽說張帆在深圳。”
何葭說:“是啊,幹得不錯。”
吳美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