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在那種地方,碰上些稍有權勢的人,便是不想賣,都不行。況且,被金錢和肉-欲-腐蝕了這麼長時間,他的心境又怎麼可能再回到過去?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沉淪吧。
所幸他不是獨自一人,與他一樣過得很慘的,還有曾經高高在上的周大少。
周大少幾次三番對希瑞爾出手,早已觸及到俞少的底線。恰逢換-屆,周家的靠山站錯了隊,把柄又一抓一大把,很快就倒臺了,作為錢袋子的周家,自然也沒討到好。不過,沒等到政-府的人來收拾周家,周家自己就先亂了起來。
先是周大少的岳家錢家倒戈,狠狠地-插-了周家一刀,隨後周家二房、三房鬧著分家,把周老爺子氣得心臟病發作進了醫院,隨後,周父出車禍,周母被雙規,又暴出周家三房挪用公司資金的醜-聞……
一樁樁一件件,讓周家這龐然大物再也支撐不住,一點點的瓦解了,周大少失去了他引以為豪的家世。
最後一擊,是希瑞爾親自出手的,彼時,希瑞爾已經成為了金融界的新貴,他不過略微施展了一些手段,便讓周大少寄予厚望的一筆投資打了水漂,背上了沉重的債務。
如果周家沒倒,周大少或許還能夠挺過來。但是現在嘛,他正在監獄裡吃-牢-飯呢。
沒能看到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少落魄的樣子,還真是遺憾,凱森想。
某天,已經成為了國際影帝的希瑞爾主動撥通了凱森的電話,那時候,凱森剛回到家裡,懶洋洋地倒在床上。在聽到希瑞爾聲音的時候,凱森條件反射地想要結束通話電話,然而,終究捨不得。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希瑞爾對他說話了,這個曾經將他放在心尖上,現在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青年。
他摒住呼吸,雙手顫抖得幾乎連電話也要握不住。
話筒中傳來了希瑞爾的聲音:“凱森,我完成了當初我們倆當初的約定,你開心嗎?”
凱森將呼吸放得越發輕了,他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在這樣無處遁形的羞愧中貪婪地聽著來自曾經的戀人的聲音。
直到希瑞爾掛了電話,他也沒能說出哪怕一個字。
這是凱森最後一次接到希瑞爾的電話。
在希瑞爾身上的光環達到頂峰後不久,他就離奇的消失了,誰都找不到他。
聽說,因為希瑞爾的失蹤,俞少險些發了瘋,不僅派自己手下的人滿世界搜尋希瑞爾的下落,甚至還在黑市上掛上了鉅額懸賞。
財帛動人心,幾乎每一天,俞少都能夠收到“某某某在什麼地方看到了疑似希瑞爾的人”的訊息,卻沒有一次是真的。
漸漸的,俞少也從那瘋狂的狀態中清醒下來。失去了希瑞爾的他,就像一匹失去了伴侶的孤狼一般,下手愈發狠戾,不留情面。
有人說,滿世界都在找希瑞爾,希瑞爾卻始終杳無音信,八成是遭遇了不測。
俞少卻不信,他的房中還保持著準備雙份被子、雙份洗漱用品的習慣,就連吃飯時,也下意識的在桌上為希瑞爾擺個碗碟。
只是,那個坐在他邊上,喜歡把他不愛吃的菜夾到他碗裡的青年,終究是不見了。
每次俞少往那副空碗裡夾完菜,發現沒有人吃,都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中,直到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叫醒他。
老管家提議給希瑞爾立個衣冠冢,俞少卻始終不讓,他堅信希瑞爾會回來。
俞少是在最初見到希瑞爾的地方遇刺身亡的。
這麼些年來,他毫不留情的做法,終究是與一部分人結了仇。
當那些亡命之徒衝開保鏢的重重掩護,來到他的身邊時,他竟感到一絲如釋重負。
從希瑞爾消失開始,他就覺得沒有了未來,偏偏又不知道自己會以怎樣的形式結束。現在,一切彷彿塵埃落定一般,終於有了答案。
槍聲響起,鮮血如同一朵妖冶的花般,在地上綻放。
那是俞少眼中最後的顏色。
——希瑞爾,那時候,你沒能告訴我的,究竟是什麼?在你的身邊,我頭一次感覺,自己的人生無比的虛假,沒有名字,過往的記憶也像是假的,周圍充斥著滿滿的謊言,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唯有在消散的這一刻,我,才觸及到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