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容是否跟她一般無二了。
時光沒有磨掉當初那份感覺,卻也沒有留住那些細節。
“你怎麼了?”女郎發現僧人有些走神。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事。”
“什麼事?”
“本該忘卻的紀念。”僧人平淡地說道。他既然踏足修行之道,便不該被過去羈絆的,可是做人的樂趣也是因為有這些羈絆啊。
他又輕輕道:“我真的要走了,再見。”他頓了頓,道:“葳蕤。”他叫出這個名字後,好似心頭也被拭去了一點塵埃。這也許也不是塵埃,只是心頭的一點硃砂痣。
女郎略有些惆悵,但還是道:“再見,哦,你叫什麼?”
“俗名季寥,法名了悸。”
隨後僧人便起身離開。杳然而來,杳然而去。只留下亭子裡的女郎。
她託著腮,注視著馬車消失的方向。
“這真是個奇怪的人,而且他的俗名居然跟恩公一樣,他知道自己是妖魔後,為何對自己的態度還是很好呢。”女郎有些不解。她是知道的,人類對妖魔很少會抱有善意。
正常人對妖魔,不是厭惡,便是戒備。但在那個僧人身上,她卻一點都瞧不見。
她終歸是喜歡自在和快樂的妖魔,想不通的事她便不會鑽進死衚衕使勁去想,反正她已經明白,她們是朋友,她交的第一個朋友。
雖然才分別一小會,但她居然有些想他了。既然想,便再去見見他吧。妖魔率真的性子,讓她想到便去行動。
……
“原來裴大人請我來,便是要推薦我去做伽藍寺的主持?”
大廳很暖和,將入秋的寒氣都驅散了。季寥再一次見到了裴石,距離他們第一次相見,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這也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裴石抿了一口茶,笑道:“這有什麼不好麼,伽藍寺的變化,畢竟跟你有關。”
“看來裴大人對我的行蹤很是關注,也把我調查得很是清楚。”季寥注視著他,沒有什麼謙恭之色,還顯得有些無禮。如果是旁人瞧見他竟對著當今的吏部侍郎是這般態度,一定會想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但裴石顯然沒有任何怒意,甚至不覺得季寥有失禮之處。
“我調查的東西都只是大師你的皮毛,至少我的人查不到,大師這一身修為是從哪裡來的。我在想,便是那爛陀寺也不可能有辦法讓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僧人成為僧王的。”裴石微微嘆息道。
僧王是修行界對佛門丹成級數人物的稱呼,如同道家丹成人物被叫做神君一樣。
而朝廷真正在意的修士,也正是那些僧王和神君。如果修行界的僧王和神君們聯合起來,足以顛覆大涼王朝的統治,好在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發生。因為修行到這地步,自我意識都很強烈,故幾乎不可能將他們所有人整合在一起。
“所以,裴大人懷疑我不是真正的了悸?”季寥悠悠道。
裴石道:“確實如此,但我找不出任何疑點來。”
季寥淡然道:“因為我確實是了悸。”
他這樣篤定的回答,讓裴石心裡一沉,這更證明面前的年輕僧人著實是個不世出的妖孽,這樣的人往往有大氣運,輕易不能得罪。
裴石心有波瀾,面上不顯,緩緩說道:“還是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大師願不願意去做伽藍寺的主持呢?”
季寥微笑道:“我答應。”
裴石原以為他會推辭,沒想到他竟如此乾脆利落的答應了。
推薦季寥做伽藍寺的主持,他有自己的考量。作為朝廷的高層,加上他本身便是一位極厲害的修士,他當然看得出伽藍寺有其神異之處,只那個佛塔便價值無可估量。
而江州府的蛇衛統領是他的死對頭,可伽藍寺偏偏就在對方眼皮子底下。裴石不願意便宜了這個對頭。但他的勢力也不在江州,要把伽藍寺掌握在自己手上也不可能。
故而季寥就成了最好的人選,他也算半個官身,身世清白,來歷乾淨,頂多師承有問題,可無論是蛇衛和龍衛還是朝廷官員裡,不乏有師承說不出清的修士存在,只要足夠厲害,朝廷對這類人都很歡迎,用一座伽藍寺將季寥跟朝廷聯絡得更緊密,恐怕沒有人會反對,甚至那位統領大人都會很贊成。
不同於一般修行宗門的敝帚自珍,朝廷在這方面的風氣實是開放很多。如果這類人真心為朝廷效力,得到的特權甚至好過一些皇子。這也是大涼王朝能夠壓制住修行宗門的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