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把所有已經攪拌好的混凝土傾倒在已經挖了10公分深的操場上,再用長長的木板抹得勻實平整了,方才收工。
姚梵也趕來了,湊在一群剛收工準備吃飯的夥計當中。他覺得自己應該和這些夥計走的近一些再近一些,將來有那麼一天,當這些人面臨選擇時,追隨自己的比例也許會更高一些。
姚梵和大家圍坐在一起,只是隨手拿了個饅頭吃著。
旁邊的李海牛訕訕的笑著,捧著一小碗粉蒸肉坐在姚梵邊上,他的工作服領口敞開著,裡面塞著七八個溫熱的大饃,可是碗裡粉蒸肉卻只有一塊,其餘都是蒸下的醬油肉湯。
“俺先吃饃饃過肉,吃完俺再去拿鹹菜過饃饃。”李海牛解釋了一下。
姚梵白了他一眼,道:“你跟我說這些幹啥,吃的多是福氣,讓你們吃飽也是我這個東家的責任,你們要是吃不飽,我這臉往哪擱?”
周圍環坐的夥計越來越多,看得出,能和東家坐在一起吃飯,或者說靠近了姚梵吃飯,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榮耀。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把這個逼著他們吃飽穿好的男人當成了菩薩一般的義人看待。
姚梵舔著饅頭皮,用唾液把這種清朝粗麵粉製品儘量泡軟些。他心想,難民潮該要來了吧?眼看已經是六月了,我可一場大雨都沒見到,歷史上山東只要發生旱災,災民就往海邊逃,找石頭砸下礁石上的海蠣子,撿海帶紫菜充飢,這樣至少能活到冬天,海邊的青島口絕對是個聚集難民的好地方。
李海牛打斷姚梵的思路:“東家,大夥都想知道,這姚家莊蓋完了,咱們去哪上工?”
姚梵是想要他們將來跟自己造反的,眼下卻不能明說,只胡說道:“現在天下大旱,我打算把掙來的錢都拿出來買糧食開粥廠,到時候大家就在粥廠裡幹活,等旱災過了,跟我去闖天下,在大清開他五百家分號。”
李海牛聞言,使勁嚥下一口蘸了肉湯的饅頭:“東家是菩薩心腸,今年眼瞅著就是個大荒的災年,這要是開個粥廠,東家就是萬家生佛,能活人無數!俺一定跟著東家好好幹。”
“對!俺也跟著東家好好幹!”
“俺也是……”
周圍吃飯的夥計們都附和道。
聽著這一聲聲誠懇的表態,姚梵卻依然有些擔心,他不知道這些前不久還在等死的乞丐,究竟能堅決到什麼程度。
姚梵說:“今晚還是老規矩,晚上各個班長去我那裡開會,商量一下工程進度和具體細節。”
李海牛道:“哦!”
邊上洋灰班和小車班的班長也都響亮的答應了,然後他們頗為自豪的看了一眼四周圍的其餘夥計,接著滿足的繼續吃飯。
晚上九點鐘時,大多數夥計都已經淋浴完畢,換上姚梵發的一套睡衣睡褲,爬上通鋪打起呼嚕了。這套睡衣睡褲很簡單,就是白色圓領老頭衫和一條四角沙灘褲,但是夥計們都很喜歡,對於能夠穿到標配的姚家內衣表示了由衷的讚歎和喜悅。
這時各個班長也都這身打扮地聚在姚梵的房間,看著姚梵擺弄著功夫茶,這套茶具是姚梵的私心,考慮到1875實在太沉悶才帶了過來。
來的人有二十來個,炕上坐不下,許多人就搬了個這幾日木工班打的小凳,坐在炕邊,好在姚梵的大屋寬敞的很,有的是地方坐。之前連續十幾天的這種小會,已經讓大家彼此熟悉,姚梵也大致認識了這些班長。
姚梵盤著腿坐在大炕上,把本地茶行買的鐵觀音放進自己帶來的茶壺,洗茶後,將碧綠的茶液衝在一個個小小的白瓷茶盅裡,他的動作頗為儀式化,看的周圍那些年輕人心裡熱熱的。
按照這些天養成的習慣,他們一個個躬身上來取了茶盅,再坐回去細細的品著那有限的一點茶水,咋巴著嘴。
“香。”
“真香!”
姚梵看他們放鬆下來,便簡單的問了一下幾個班長各自手裡工程的進度,在李海牛發言要求增加洋灰班攪拌混凝土的人手之後,姚梵調整了一下,把土工六班調整為洋灰四班。
賀世成見茶壺空了,又要滿上,姚梵便倒掉了泡過的茶葉,換了新的進去,接著又是一輪沖茶品茶。
“香!”
“真香!”
“確實香!”
“謝東家賞茶!”
姚梵看看差不多了,把茶壺的掌控大權交給李海牛,李海牛鄭重的接過來,賀世成一個白眼翻過來,不情願的拿過一邊小炭爐上的水壺給李海牛滿上,然後李海牛給每個小茶盅裡點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