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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爸媽都沒有這麼感恩戴德——地接受他的一切。

現在想起來,既覺得自己智障,又覺得自己可憐。

這世界的愛撫養我長大,而他用恨培育我。

可怖的是他還成功了。

殺死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是我的倦怠期,我覺得自己被掏空了,失去了喜怒哀樂,什麼都懶得做。我當還可以做很多事,繼續修真問鼎大道,改頭換面去人間浪跡,學習各種新奇的知識,見識修真界正道大能的慷慨激昂。

但一切都對我毫無意義。

我有時候有興致殺人,有時候沒興致。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後者是相當稀缺的心情,因此一旦發生,我一定會好好使用這份興致。

殘存的常人的理智和思想警告和阻止我,它失敗了;於是它退而求其次,希望承受折磨的是死有餘辜的惡人,它又一次失敗了。我本身的意志和時運都推著我走向一個深淵,但我不想再反抗,我太疲倦了,經常懶得不想解渴,解渴時懶得分辨喝的是水還是血。

我還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第一次凌虐別人,被我凌虐的是個和尚。再好不過的和尚,心志堅定、金光凝實,清修了百年,還很年輕,禿瓢也能禿得清新脫俗,像我制住他的那個河邊半開的蓮花。

在他身上用刑對行刑者來說簡直是個災難,無論我是剝下他的面板還是攪動他的血肉,無論我用引發心魔的法咒還是用話語挑撥他的佛心,都好像對他沒有半點影響,他雙足跏趺,任風吹浪打,自巋然不動。

直到我為了剖出他的琵琶骨撕開他的衣襟,又嘖嘖稱讚他胸膛上露出的一點玫紅……他的心臟在他的胸腔裡、在我的指尖下顫抖,像被春風吹皺的湖水。

此刻我已經完整地剖出他的一隻腳骨,我的手藝很好,我發誓,那隻腳骨保持著剛脫下皮囊的淺粉色,妖異的修長,筆直地向外散開,關節處的結構精巧得像是什麼來自幾個世紀後的科幻造物。為了保持美感我灼燒血肉的斷口,又冰凍住腳骨——我僅有的現代生物知識告訴我人的骨骼也能感到疼痛,並且極端敏感,我很遺憾沒能從他臉上得到證實。

然而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他的便臉紅透了。

他渾身上下都紅透了,像開得快要爛掉的紅蓮。

我盯著他半闔的眼睛,將手下滑,下滑,滑到我想象的那個位置,滑到他忠實的反應上。

他做了第一個動作,也是他唯一的一個動作:他吞了口唾沫。

這是時隔百年後我首次對一個人升起了興趣,我的喜怒哀樂彷彿又回來了,就像一個人從死亡的邊緣回到人世,四下張望,連路邊熱騰騰的狗翔都透著一股討人喜歡的機靈勁兒。

而他和我曾經的主人一樣,美妙又糟糕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