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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錢錚浮在半空凝視腳下的棟棟高樓。她的臉上沒有丁點波動,於是眼神裡好像毫無感情,又好像充滿了憂鬱。

我看了一會兒,繞過她回到臥室。

天氣漸漸變冷,我也要開始忙碌了,忙著和親戚朋友聯絡感情,確切地說就是到處跑飯局。原則上我是想要拒絕的,我爸媽那麼長年累月不落屋的人,和親戚也沒什麼感情,過去就是做個面子功夫,就像最初時候他們會以我一個人過年太寂寞的名頭把我弄過去,然後就以照顧我為藉口不包紅包。

誰在乎那幾千塊錢了,我爸媽從小到大都是一口氣把至少五年的學費生活費打到特定賬戶上給我,只有給多沒有給少,我壓根兒不缺零花錢。

不就是因為我家裡沒長輩不能把他們發出去的紅包補回去?我又不蠢。小時候面對一眾親戚言不由衷的熱情心裡煩透了,可是我還真不能不去,誰叫我年紀小,有些事還必須得要大人出面。

後來我大了想要不去吧,就會有一大堆不明情況的吃瓜群眾到處指責我,說我隨我爸媽狼心狗肺不懂感恩,然後就是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出來指責我爸媽不孝,不回家看望父母、部位兄弟姐妹著想——哦對,我爸媽都是土窩裡飛出的金鳳凰,家裡人沒什麼文化,斤斤計較。

在這種家庭裡我爸媽還能那麼一心為人民,也是絕了。

總之,不管我願不願意,還是踏上了奔赴飯局的不歸路——就在那種很便宜的“大飯店”裡,去吃我不屑一顧的充滿了地溝油、半腐爛豬肉、農藥殘留嚴重的東西。

我沒真吃,就是看著。

期間這群智障不斷向我灌輸“要為父母還債”“要對叔伯姑姨盡心盡力”“嫁了人也要想著家裡”“你弟弟妹妹以後你也要照顧”……諸如此類的智障言論。

前幾次我非暴力不合作地不吭聲,原以為他們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畢竟今天的飯店居然真的是高檔飯店,雖然只是大堂,不過價格不菲,難得的是不是相對以前的價格不菲,而是真的價格不菲——我來吃過幾次,味道無功無過。

結果到了之後,飯桌間醒目位置赫然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憑良心說,和大多數凡人比起來他不算醜,十分制的及格分還能加一分,然而在我這裡他屬於我平常壓根兒不會給眼角的型別。

我:……??

這是,要給我,相親?

其實我不想朝這個方向想的,但是我一走近這群智障就爭先恐後地向那人介紹我,在我坐下之後更是變本加厲變著法子地誇獎我,還說我“脾氣好”、“賢惠”,那個男人打量我的表情也帶著遇見一個滿意商品的那種和善。

……媽的智障。

我心裡充滿了面對殘障人士的憐憫,說真的,我的年紀也不小了,但是這種人的腦回路還是會讓我覺得無力,和他們的對話總是充分詮釋“雞同鴨講”的深刻含義;說得再高深一點,就是“夏蟲不可語冰”。

他們的腦袋只能思考到吃喝拉撒的地步,什麼自由心靈啊人生意義啊,都不在他們渺小的腦容量以內。

有那麼一刻,我想起了另一個世界裡那些我感情複雜的修士。無論我有多麼不屑他們的感情,有多麼覺得修行的道路扯淡,有多麼不願意融入他們——時至今日我必須明確地承認一點——有些時候我擺出涇渭分明的態度,正是因為我清楚,如果我不再敵視他們,我就會愛上他們。

如果我不徹底遠離,就會深陷其中。

那些博大和宏偉的心靈啊,時時刻刻都湧動著光輝。他們遵循著殘酷的規則,強大戰勝弱小,智慧擊敗昏庸,像是季節造成的大遷移或是寒潮冰凍了遠古的猛獁,正是因為拋棄了絕大多數感情才能展現出純粹的猶如山峰和海浪一般的魅力。

而這魅力會讓我捨身赴死、肝腦塗地。

即使是這一刻,即使在我不會為他們捨身赴死的時候,看著這群智障,我又回憶起了另一個世界的凡人。

他們矇昧,又因為矇昧大量催生愚蠢。

扼殺偉大去拯救庸俗……究竟有何意義?

我這麼想著,同時又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件事並不需要去思考意義。

凡人是世界的根基,就這樣,沒別的可能。世界不需要太多的偉大,它沒有那麼營養豐富的土壤,偉大是汲取庸俗的靈氣而生的,那就讓偉大吐出來,吐不出來就消失。

現代社會這種人是少數,總有一天這種人的數量會降到極低。

然而我仍舊懷念那種令我避之不及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