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帆商船。依照地中海的航海慣例,打十字旗就意味著屬於歐羅巴陣營,英華艦隊雖高掛雙身團龍國旗和飛龍行雨海軍旗,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打著十字旗。
這艘看上去即便不是盟友國,也該是中立國的商船似乎也是去卡利亞里的,可沒想到,這傢伙突然滿帆加速,搶到了跟林亮號並肩而行的位置,升起了海盜旗……
地中海南岸的各個據點都是海盜窩,這點常識李克銘清楚得很。從阿爾及爾、突尼西亞、的黎波里一直到班加西,這些據點名義上由奧斯曼土耳其統治,但實際權力卻盡歸頭銜為“帕夏”的當地統治者。帕夏們所轄疆土物產貧瘠,唯有民風彪悍,精於航海,於是發展出了海盜經濟。早在兩百多年前,歐洲人就將其稱之為“北非海盜”,列為談虎色變的恐怖之敵。
葡萄牙、西班牙以及後來的荷蘭、不列顛和法蘭西等國為什麼會掀起大航海的熱潮?原因之一就是奧斯曼土耳其阻斷了絲綢之路,所謂的“阻斷”,不僅體現在陸地上,也體現在海路上。北非海盜的興起,讓地中海航路風險劇增,這才有了好望角海路的開拓。
雖然作好了與北非海盜遭遇的心理準備,但上到李克銘,下到普通一兵,都沒預料到會被海盜主動找上門來。艦隊路過阿爾及爾附近海域時,那些來歷古怪的海船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絕不敢在艦隊的視野裡穩穩待著。
胡英傑楞了好一陣,才喃喃道:“除了那些傢伙昏頭漲腦外加眼花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可能性。”
“海雷丁”號的舵臺上,裹頭絡腮鬍子船長擦了擦眼睛,對副手兼會計阿卜杜拉…格法爾嘀咕道:“我沒看錯吧,那是煙囪嗎?”
阿卜杜拉也在揉著眼睛:“這艘船是鐵板搭起來的嗎?還是故意漆成鐵色的?”
船長皺眉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真是艘商船嗎?”
阿卜杜拉努力瞪大眼睛,再掰起手指頭,最後肯定地道:“一側只有八個炮門,絕對是商船!頭尾那四門炮有些奇怪,不過也就只是四門而已。至於船舷那些小炮,沒必要算進去吧。”
船長疑惑頓消,叉腰笑道:“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白痴,把船造這麼大,卻只裝這點炮!等咱們搶來了這艘船,怎麼也要裝個七八十門。安拉在上!這船真他媽的大啊!”
這麼大的商船,就算船上只裝著裹屍布,都能換來無數金幣。想著以後吃香喝辣的日子。阿卜杜拉也豪氣翻騰,催促道:“他們還沒停船!他們根本不理會我們的警告!”
船長吐了口濃痰,臉肉擰成猙獰溝壑:“升旗!再升旗!”
一面紅旗冉冉升起。船長拔出彎刀咆哮道:“開炮!”
當紅旗再起時,李克銘對胡英傑道:“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
寒光在李克銘眼中並射,讓他後半句話顯得格外冷冽:“活得不耐煩了!”
“開炮!”
胡英傑沒有請示,直接握住通話器,用最大的力氣吼了出來。早在這艘船出現時,林亮號就已進入到戰備狀態,而當它並行時。艦首艦尾四門四寸炮,以及一側船舷的八門兩寸炮就已經對準了它,炮彈也已經入膛。
“快樂的羅傑”升起,示意馬上停船,只搶不殺,而當紅旗升起時,表示雞犬不留。紅黑兩旗才構成了完整的海盜旗號。這是地中海的航海常識。當海盜船向林亮號發出死亡訊號時,林亮號也就對它宣判了死刑。
咚……
海雷丁號的船長一聲令下,不到三秒鐘,整個船身就猛烈一顫,船頭位置噴發出大片碎木。焰光閃爍中,還能見到彈跳的青銅火炮和飛昇上天的人體。
“炸膛了!?”
船長大驚,眨眼間,像是有一頭巨大的隱形海怪猛然從海底裡鑽出來,從海雷丁號左舷直躥到右舷,船板撕裂,桅杆傾倒,直接將海雷丁號的炮甲板劈出一條深痕,原本所在的火炮和船員盡皆化作零碎,上天入海地噴濺著。
“炮!是那艘船的炮!”
第三次震動來自船身下方,巨大的水柱高高拔起,水柱還沒拍下來,引發的海浪就已讓不到四百噸的海雷丁號露出了船肚子。阿卜杜拉趴在船板上,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直直面對著獵物,清晰無比地看到那艘怪異的大船上,首尾四門炮正噴著硝煙。
他的呼喊被第四次震動蓋住了,那隱形海怪似乎又甩頭狠狠咬了船尾一口,海雷丁號方方正正的船尾頃刻間化為漫天碎屑。船板一直撕裂到阿卜杜拉腳下,嚇得他驚聲尖叫。
“安拉在上,這他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