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無大戰威脅,戰船也不復前朝那般高大堅固,但數量卻是足的。
早前嶽州報說有大隊南蠻船隻順江而下時,水師營就已嚴陣以待,此時已聚了百多條大長龍船,舢板戰船無數,把江面堵得嚴嚴實實。
清軍內河水師,此時只有幾種船式,舢板、長龍、快蟹和快哨等,不求大,只求快。當然,快也只是相對那些大沙船,基本都是單桅雙桅,絕少三桅大船。船小,幹舷低,面寬底平。大的載有十門以下鐵炮,小的就首尾兩門炮,那炮也就是幾十百來斤的小炮。
雖然船小炮弱,但架不住多,此刻在江面拉開,噼噼啪啪猛打一氣,聲勢還頗為驚人,也取得了一些戰績。好幾條試圖繼續前進的沙船被轟得原地打轉,大群水手倉皇地棄船跳江。引得水師官兵和岸上看熱鬧的清兵都高聲喝彩,至於那些倒黴的受害者,不過是路過的醬油眾,清兵們壓根都不關心。
喝彩聲嘎然而止,幾條桅頂掛著藍白相間長條旗的沙船駛了出來,那旗幟是南蠻湖南衛軍水巡的標誌,跟清廷水師在洞庭湖經常打照面。
以前是沒什麼大摩擦,並不清楚這些模樣上依舊是沙船的傢伙到底有什麼能耐,現在清兵的好奇心得了滿足。這幾條沙船往江心一停,橫過船身,隔著幾十丈遠,咚咚打樁聲就連綿而起。
水柱濺飛,木片雜物亂舞,岸上的清兵就傻愣愣地看著十數條舢板在這一輪炮火中化作殘片,還有兩條快龍被利索地從中轟斷,上百水師官兵如下餃子一般撲進江水裡,拼命朝兩岸遊著。
兩岸清兵清醒過來,心中怒火亂撞,太不公平了!起碼是八斤炮吧!泥馬在沙船上裝這麼大的炮,還要不要臉啊!
清兵船隊紛紛調頭後退,這邊南蠻的幾條沙船也沒再動,畢竟他們的船少,清兵水師要一窩蜂湧上來,還真架不住。
小舟來往,雙方一番商談後,南蠻船隊又動了,大群沙船穿過清兵水師讓開的水道,繼續前行,這些都是一心只作生意的商人。原本因緊張局勢而導致的水路斷絕,因這一場對戰而變成擦槍走火的誤會。
如果可以忽略南蠻船隊裡,更多停在後方的那些船隻,似乎沒什麼能再阻礙雙方的和平。那些船,桅頂都飄著如蜈蚣風箏般的白色紙環。
江面平靜下來了,城南岸上卻又起了波瀾,眼見煙塵漸近,數百清兵馬隊出城,準備驅趕城外那些拉著橫幅,聚眾鼓譟的民人。他們怕南蠻大軍以這些民人為掩護,驟然攻城。
看著遠處那些策馬揮刀,朝民人洶湧而去的兵丁,鄂爾泰驚聲道:“張伯行!你是鐵了心的要起戰端了!?”
張伯行依舊閉眼,搖頭道:“那是督標諸將在行守城之責,難道鄂憲臺要我開門迎賊?”
鄂爾泰道:“趕緊把人交出去,就沒什麼禍患了!”
張伯行睜眼,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交了人,這武昌府,這湖廣之土,乃至我大清,就沒禍患了?難道我大清之安危,還得侯著南蠻賞賜?”
下方人聲鼎沸,慘呼連連,接著響起槍聲,排槍!鄂爾泰驚得一陣哆嗦。
城下遠處,一隊隊南蠻紅衣兵策馬趕到,穿過被清兵驅趕而潰逃的人潮,跟清兵正面相對。他們沒有跟清兵馬隊直接策馬相戰,而是紛紛下馬,列成一個個薄薄的三列箭頭陣,坐騎集中在箭頭陣後方,排槍連連,那數百散亂的清兵馬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片刻間就栽下好幾十人。
帶隊將官還不甘心,指揮馬隊後退到城下護城河邊,本文字由啟航更新組明兒提供,準備整隊衝擊那些步兵,可見到一個個箭頭陣不斷成型,後方還有沖天塵浪,不知是多少人馬,知自己絕不是對手,無奈地帶隊退進了城池。
紅衣兵這些騎馬步兵繼續朝前推進,卻在護城河下遭遇城頭清兵弓弩、火槍乃至火炮的轟擊,試探了幾次後,不得已地退卻了。
眼見城防準備充足,鄂爾泰再忍不住,一把糾住張伯行的衣領,厲聲道:“張伯行,你要抗旨!?你要跟南蠻擅起戰端!?”
張伯行不屑地瞄了鄂爾泰一眼,再朝前方揚揚下巴,鄂爾泰看過去,那沖天塵浪下,人影漸漸清晰。雖有少數紅衣軍,大多數卻是民人,估計有三五萬之眾。
張伯行道:“嶽州塘報,還有好幾萬民人在路上,加上江面上的,估計有十萬南蠻民人,會到這武昌城下。”
他搖著頭,不知道是震驚、憐憫,還是其他什麼感慨:“這都是因為,他們的盤大姑被關在了武昌。”
鄂爾泰再無耐心,沉聲道:“張伯行,你到底在搞什麼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