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人皺眉:“守內房的是府衙班房的班頭,我倒是都認識,可得有合適的由頭。”
正說到這,門中的戈什哈朝這邊掃視過來,幾人趕緊裝作路人,朝一側的包子鋪走過去。
鋪主是個慈眉善目的大娘,笑道吆喝道:“上好的精肉包子,賣包子送粥……”
賀黑娘在後面佝僂著,看起來跟甘鳳池和四娘不是一路的,她是在顧慮自己的裝扮會不會嚇到裡面的食客。大娘卻當是餓著了的窮苦人,朝她招呼道:“大妹子,這道觀不施粥,得去城北的和尚廟。大娘幫不了什麼,來拿個窩頭吧。”
一個路人大聲哎喲:“包大娘,還在賣呢?知不知那道觀裡關著什麼?妖孽,一身帶毒!前曰就是從你鋪子這過的!不不知蠱啊毒啊邪氣啊,是不是都飄到你包子上了!”
包子鋪裡,食客和大娘同時驚住。
包大娘勉強笑道:“你五二傻滿嘴就是昏話,真有什麼毒飄著,那道觀站幾百號軍爺,怕是早就沒命了。”
道理是這般,可鋪子裡食客卻都放下了包子,擱下了粥碗。
那路人丟了一句就走了,食客們一邊起身丟銅板,一邊議論起來。
“該不會是真的吧……”
“那裡還真關著個妖女!知道為啥封城不?就因為好大幫受她邪惑的愚人跑來鼓譟!”
“是啊,聽說那妖女渾身蠱毒,兩眼還會勾魂,瞅誰誰就得跟她走,不然怎麼來那麼多邪人?”
“前陣子張青天驅的就是這幫了,依著我的話,就該全都劈了!現在可好,城裡有妖女,城外有妖人!”
“不怕不怕,張青天是誰?往咱們武昌府一坐,妖魔鬼怪都要跑掉!一身三昧真火,用得著出刀子劈?”
“那倒是,得虧有張青天在,不然還鎮不住這妖女,不過就這麼關在城裡,心頭滲得慌啊。”
片刻後,鋪子裡再無食客,看包大娘臉色也變了,四娘不忍,說咱們不在乎,伸手要掏錢買包子,包大娘卻連連搖手。
“大娘不想害人,別吃了!是覺得這兩目家中狗兒不安生,原來是來了妖女!怎麼就不趕緊剁碎了她呢!?這包子我得扔了,邊蒸籠都得燒了,對得燒了……”
包大娘嚇得夠嗆,哆嗦著手腳,自言自語起來。這言語,這反應覺得無比怪異,看這包大娘的臉,也像是一半慈眉善目,一半恐怖猙獰。
湖北武昌府浦圻縣,浦圻知縣領著縣城佐僚站在城門外,迎著一撥急馳而來,揮著一面大紅旗的馬隊。這幫戴著冬帽的清官員雖然昂首挺胸,可馬蹄袖都微微顫著,將他們心中的惶懼展露無遺,此時此景,顯得分外怪異。
這一撥數十騎來到他們身前,馬雖雜色,人卻都是紅衣藍褲,胸甲和鐵盔鋥亮。為首一名軍將肩上黑帶疑賓是三顆金星,讓知英華軍制的清廷官員咽喉發乾。對方可是一位左都尉,至少都是統領三千大軍的指揮使,不定還是一軍副統制。
那知縣拱手,對方卻還高居馬上,不得不再朝上舉了舉,就跟上香似的,再艱澀地道:“這位將軍,基需米糧,本縣盡力置辦……”
那左都尉道:“你縣是行進要道,我大軍必佔!”
知縣和其他官員頓時臉色煞白,對方卻再道:“撤去你們的兵丁,置於我軍監管之下。城裡就只留你縣衙,且不生事的話,我們也不為難。就只以此城為輜重轉運,事畢即退。”
這建議可真詭異,但更詭異的是,知縣考慮了一會,卻面露喜色地點了點頭。
看著遠處大軍的逶迤塵浪,這幫清廷官員自然清楚,人家真要用強,這浦圻是當天就破,絕無倖免。人家也沒要他投降,反而讓他們繼續待在縣城裡,裝出一副官府仍在的模樣,他們也不必承擔棄城失土的罪責。
不管對方如何處置,他們也沒得選擇,誰讓朝廷在湖北根本就無力與南蠻一戰呢?
紅衣軍將們撥馬而回,奔出一截路後,有人終於忍不信開口問:“展統制,這事……怎麼就覺得這麼古怪呢?”
這左都尉正是神武軍副統制,之前清廷江西綠營遊擊展文達,他笑道:“有什麼古怪的?咱們此時跟清囯非敵非友,能免動手最好,省一分力氣算一分。”
接著他臉色沉凝:“再說了,這些人又不是真韃子,只要不是鐵了心要跟咱們為敵,又何苦動手?我猜……官家也就是這個意思。”
另一部下道:“人頭珠簾來暫代軍正統制,那不就是要來殺人的麼?”
展文達搖頭:“吳將軍又非嗜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