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彰妗�
如果他真只是一心為忠,他還真的就留下來了。可他之所以忠,求的是什麼?還不是求名麼?背黑鍋可以,可為背黑鍋而死,他絕不願。
所以他逃了,反正他已沒了官身,詔書也沒交代,他這也不是逃。
但他跑到江寧,跟昔日屬下聯絡,想打探朝廷訊息時,對方卻把他賣給了署理兩江總督李衛。這李衛是皇帝心腹,跋扈異常,知他是個關鍵人物,當場就將他押進了江寧府衙的監牢裡,一關就是大半個月,現在,怕是得了處置他的章程。
“只要能活著,我都還有救……”
高大身影領著一幫官員露面,那正是李衛,見李衛等人臉色沉肅,張伯行心中還存著希望。
“張伯行,朝廷已降下旨意,今日你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衛臉上帶著譏諷地叱喝著,讓張伯行瞳孔擴散。
“你罔顧人命,悍然負法,於康熙五十四年,刑訊逼死張元隆等十七人……”
“你貪昧汙瀆,於江蘇巡撫,兩江總督任內,收受賂銀合計四千七百七十六兩,吞沒公帑十七萬一千六百二十三兩五錢三分四厘有奇……”
“你以操守為資,以廉名為籌,害江南商民無數,任內積下六百一十六樁冤案,苦主無數投告,江南民怨沸騰!”
“你奔喪居孝未滿期,就行書朝中之人謀起復,不孝如此,世人側目!”
“你督湖廣,更將軍國大事視為攬名之機,驕橫抗旨,非禮不臣,敗壞綱常,不軌之心昭昭,不容於國,不容於天!”
“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人子有取死之道,自有人君定罪,按律法處刑。而你張伯行,擅施火刑,行非人之事,其舉勝於妖邪,已淪入邪魔之道!”
李衛展開詔書,裝模作樣地念著,他不怎麼識字,所以滿嘴說的都是實在話,而非詔書上文縐縐的判詞。由此張伯行還得在腦子裡“轉譯”一遍,才能明白,自己到底被定了什麼罪。
就在他大致明白了這些話的意思時,李衛沉喝一聲:“皇上口諭,你張伯行,可是豬狗之輩!?可是妖邪入心!?朕看你張伯行,非類於人!根本就是人面獸心,混於人世之邪魔!”
張伯行就覺一股怨氣直衝天靈,他憤聲高呼:“冤枉——!”
他自然會覺得滿心冤枉,這才多長時間?大半個月!除去路上來回時間,朝堂議定他的罪名,就用了不到十天時間!這是何等神奇的速度啊……
就在這雷霆一般的審理中,他張伯行被套上了一頂頂帽子,酷厲、貪汙、無節、驕橫、瀆職、不臣、妖邪,幾乎完全是照著他原本有的“天下第一清官”的模子,給壓下了一道陰印。有什麼美名,就刻上什麼惡名。不說那些貪汙和虧空,不知是從哪裡搞來的材料,說什麼居喪謀起,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照這個標準,李光地豈不是該死上十次!?
但另一些罪名卻不是虛的,他張伯行昔日在江南,為壓制工商,下手確實不軟。現在署理他舊職的李衛對這情況可是再清楚不過,補上這些黑材料,易如反掌,讓他的罪名板上釘釘。
李衛身後的官員鄙夷地道:“冤枉?你若是冤枉,天下就無可罪之人了。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更是邪魔噬心。若非滿心妖邪,怎麼會以朝廷命官之身,判下火燒活人之刑!?”
另一個官員冷哼道:“誰該死,該怎麼死,都是萬歲爺定,你張伯行憑什麼來定!?”
張伯行深呼吸,還想為他的名聲辯護,李衛卻揮手道:“來呀!送張伯行上路!”
這就要行刑了!?張伯行眼珠子圓瞪,這一定是李衛矯旨,沒錯!就如他當初悍然而為一般!先皇在時,仁德治世,定民人一死都要再三思量,他張伯行名滿天下,怎能連大理寺都沒進,就直接在江寧處死!?
他就要張嘴高呼,卻被衙役一把摁住,塞了嘴,縛了手腳,直接朝外拖去。
“我在江南,是人人皆知的張青天,要能見到老百姓,能聽得他們喚我張青天,我還有機會。就算是死罷,我終究能留下美名,我張伯行,是天下第一清官!是先皇金口玉言定下的!”
迷迷糊糊間,他已被押上了刑車,此時正是晌午,冬日陽光低沉,卻還是刺得他眼花。可閉眼時,卻依稀見到,府衙外已聚了大群民眾。
果然如此,果然是知了訊息的老百姓來為我喊冤了,我得挺直了身子,讓他們見到一個鐵骨錚錚的好官!
張伯行一邊想著,一邊睜眼,正見衙役拿過罪標,要向他後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