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至於讓他理智盡失,段雨悠閉嘴直視李肆,示意自己絕不屈服,又刻意放開壓囘制,讓自己肩頭的微微哆嗦能落在李肆眼中,以此強調自己本是弱者。
說到那“白衣山人”的時候,李肆眼中還閃起了一絲怒氣,可接著他卻呵呵笑開了。
“別裝了,你什麼時候在乎過天下億民?書中自有胭脂香,書中自有潘安郎,對你來說,書都比自己性命重要,怎可能關心天下?”
段雨悠真想現在就回去錘自己叔爺和父親一頓,他們到底把自己多少私囘密都賣給了李肆啊。
“你……你也別裝了,你對那白衣山人,本就氣得要死,卻還要假裝大度,只能忍氣吞聲,你才是真正的偽囘君囘子!”
被揭了老底,段雨悠索性也罵開了。
“喲……你可就說錯了,對那黑心小人,我自有處置,別忘了,我李肆不是活菩薩,而是李惡囘霸。”
李肆嘴裡嘖嘖有聲,朝段雨悠搖著手指。
“那你剛才對那人說……”
段雨悠不解,剛才那被打了二十大板的,該就是越秀時囘報的主筆雷震子,這次“白衣山人案”的罪魁禍首之一,李肆剛才很明白地說,不會殺,甚至不會抓那白衣山人。
“雷襄受了他牽連,都被我打了二十大板,你覺得他會被打多少板?”
李肆搖頭,這姑娘是伶俐,就是不怎麼懂……
“可你……不會打在明處!?”
段雨悠眨巴眨巴眼睛,出口的話讓李肆眼角一跳。
“暗中處置了,讓想跳出來借題發揮的人抓不到把柄。明面上只處置主事人雷震子,顯出你雖不追言責,卻也不會任人唾罵的作派,這等皮裡陽秋的手,翻開史書,滿篇皆是。”
之前在外偷聽了半截,段雨悠自是心中有數。
“雖未中,卻不遠矣……”
李肆點頭讚許,這姑娘還真從書裡讀出了名堂。
“你看,我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你我之事,你也別急,咱們慢慢來。”
聽到了這話,段雨悠長出了一口氣,不鼓足心力,本事盡出,還真沒辦讓李肆對自己另眼相看。
“自九秀去主持通事館後,我身邊就沒誰能在文書之事上幫我,雅秀那小丫頭……太怕我了,再在我身邊待著,怕她遲早要得一天三暈,你來試試吧。”
李肆像是徵詢,語氣卻不容拒絕,段雨悠無奈地低嘆,她能說不麼?
“也罷,我就看看,你的這個國,到底是不是那白衣山人所罵的商賈之國。”
段雨悠這麼想著。
“聽起來你挺贊同那白衣山人所說的話,那你就跟著我看看,在他背後,到底還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李肆卻是這麼對她說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催雨行動
() “真是會享受,這一樁倒是旁人絕難及的。”
肆草堂內堂隔壁有好幾間寬敞小廳,裝設頗為怪異,寬大的高背椅幾乎將人三面包裹,身下背後的觸感綿軟中又有韌度,厚重木桌在身前扇形鋪開,不管是寫字還是讀書,都分外舒適。
段雨悠陷在座椅裡,深深嘆息著,若是自家有這樣的陳設,陽光還透牆而下,暖暖灑著,那該多舒服……
長長睫毛正要落下,身側伺候著的六車嗯咳一聲,她可是深知自家小姐,見小姐一臉嬌慵,準是又犯困了,這可是李天王分派給小姐你處置文書的地方,天王可就在外面的主廳裡呢!李天王還給小姐你佈置了課,怎麼能在這裡海棠春睡呢?
眼睫飛眨著,段雨悠凝起了心神,李肆封了她一個“肆草堂文書”,她還以為是李肆用來拉近兩人關係的緩兵之計。卻沒想到那傢伙是認真的,當場就塞了一大堆文書過來要她處理。安雅秀也如見了救星一般,把手頭上的事情全塞了過來,接著如蒙大赦一般地逃出了肆草堂。
看看李肆交下的任務,段雨悠闇自呻吟一聲,這般課,可是要了她這懶人的小命了……
大大小小一堆卷軸,最初她還以為是畫卷,展開最大的一幅,卻是一張奇奇怪怪的表格,看這表格必須從左到右不說,縱橫線條如此密集,還標註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差點讓她當場就暈了過去。
李肆給她作過簡單解說,她看了老半天才勉強消化,這表格由左到右是一條什麼“時間軸”,是年初,終點是年末,細緻到了每一旬。
表格左側下方是一樁樁待辦事務,每樁事務都畫著兩條線,藍的一條縱貫全年,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