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不僅讓有些倉皇的旗兵穩住了心神,也讓後面的範晉心口猛然大跳,往日那血海深仇的恨意如岩漿般噴發而出。
馬鷂子,範晉之所以家破人亡,還丟了一隻眼,雖說源起管源忠,動手者也另有其人,但居間定計的主謀就是他。
賈昊和吳崖眼睛也紅了,年前青浦一戰,就是這馬鷂子指揮清兵進擊,讓他們損了不少部下,包括朗松亮鄭宏遠這樣的得力部下。
“在二層!”
趙漢湘摩拳擦掌,親自動手”指揮三門炮瞄準了花塔二層。旗兵們都縮在障礙物後”就連二樓喊話的馬鷂子也不敢露面,生怕被神槍手爆了腦袋,可躲得了槍,能躲得了炮?
咚咚咚三聲幾乎並作一聲,不到百步的距離,花塔二層被三發炮彈同時轟中,磚瓦噴飛,殘肢四濺,花塔底部,像是綻開了一朵混雜著猩紅血點的煙塵之花。
左腿下卒膝而斷的馬鷂子朝天噴飛,只覺自己已經昇仙,恍惚中,管源忠從頂層探出頭來,馬鷂子伸出手臂,想讓主子撈住自只,得來的卻是冷冷一瞥。
日頭帶著人影急速遠離,馬鷂子自半空墜落,噗地一聲砸在亂石之間,骨裂肉綻,卻還沒有死,疼痛如油鍋一般煎熬著他的意識,厚重行靴自身邊踏過,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幫幫我……讓我死……”
他想喊出聲,卻連嘴皮都沒掀動一隻烏鴉撲啦啦落在他臉上,鳥嘴一下,半邊視野頓時熄滅。
“馬鷂子人呢?找到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範晉踏過這具不成人形的屍體,還在問著部下。他並沒注意到,這個人被鳥啄掉一顆眼珠的人還沒死更沒認出這就是馬鷂子。
“別管馬鷂子了,你上去吧。”
李肆的聲音又響起”這輪炮響,將其他旗兵的意志徹底轟碎,紛紛棄械投降,從他們嘴裡知道了管源忠帶著家眷縮在花塔最頂層。
“我上去……做什麼?”
範晉艱辛地裝傻,他不想面對那樣的場景。
“那我就直接讓擲彈兵丟幾顆開花彈,一了百了。”
李肆故意這麼說著,範晉一下就跳了起來。
“九秀的姐姐可也在上面呢!你真忍心……”,
所以這老管真讓人煩,李肆嘆氣,大略算起來,他跟管源忠還是連襟。
“老爺,你動手吧……”
可李肆沒想到,安九秀的姐姐,這會正跟著管源忠其他妻妾一起跪在地上,任管源忠的腰刀在脖頸上比刮。
“我……我動不了手……”
管源忠比劃了半天,卻始終不忍下手,心中還在悲嘆,管家從龍日久,家族開支散葉滿天下他不死,家族就得受害,可不僅他不想死,也不想讓家中兒女妻妾死。
罷了,只是我死就好!
管源忠閉眼咬牙,腰刀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卻被妻妾和女兒一同拉住。
“爹……要死就帶著咱們一起死吧……”
管小玉淚眼滂沱地喊著。
這麼一折騰,噔噔腳步聲已經逼近到樓下,剎那間,管源忠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最終定格在自己哥哥管效忠的音容笑貌上。
管枚忠當年在南京下與鄭家軍血戰守住了冉京,享得了“擎天一柱”的美名也成就了今日的管家,自己是怎麼也不能活著了。至於兒女妻妾……以李肆的為人再看在安家姐妹的份上,他應該不會為難她們。
“小玉,女人佝夫,可比詢父來得光鮮……”
管源忠嘀咕了這麼一句,猛然推開管小玉,身形一躍,直接衝出了窗戶。
管小玉驚駭得全身都僵住,集呼聲裡,幾個妻妾也跟著跳了下去。
“安四秀!”,
兵丁衝了上來,正見一堆女人在跳窗,趕緊喊了出聲,一個正衝到窗前的年輕女子呆了一下,然後就被兵丁拖開。
“爹爹!”
管小玉這才清醒過來,一邊喚著,一邊也衝向窗戶,剛剛躍起,腰肢就被一隻手臂環住,將她硬生生拖了回去。
“你不準死!”
熟悉的聲音響起,是範晉,管小玉只覺心肺都已經裂成無數碎片,朝著範晉拳打腳踢。
“是你害死了我爹!還我爹命來!”
範晉起先還抱著頭由她踢打,可聽到她的呼喊,使勁揪住了她。
“我的爹孃,我的妹妹妹夫,也是你爹害死的!你也還來!”
兵丁們悄然退下,塔頂上,只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