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飛悲撥出聲,梁慶擋在他身前,卻被一弩射中額頭,頓時就沒了氣息。
“退!退到山腳集結!”
蔡飛抹著淚水,帶著佛山兵撤退,可這一退,哪裡還能重新抱團。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紅苗兵就佔據了北面山頭,正要沿著山脊朝南面炮臺衝來,被趕來支援的後備翼擋住。
槍聲大作,殺聲震天,張漢晉越聽越不對勁,後備翼竟然沒能打退敵軍!
“殺!殺上炮臺!只要佔了炮臺,他們在這黃崗山再難立足!”
嶽鍾琪也爬上了北面山頭,兵丁自他左右蜂擁而出。
湖南撫標衝了上來,連同苗兵,兵力已有兩千,不過三百來人的後備翼,會同退下來的佛山兵,總數不到五百,夜色中難見目標,又被壓在山脊上,此時再難抵擋,不得不繼續後退。
“招曲江翁源兩翼來援,連瑤翼側擊北山!”
張漢晉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一方面恨自己疏忽大意,一方面也豁出去了。東面山頭要不要無所謂,炮臺所在的南山頭可不能丟了。
“天刑社!”
他高聲呼喚道。
“心歸天!血歸地!”
剛剛集井完畢的英德右翼齊聲應和,這是李肆的老班底,大部分都是英德的礦工,目長哨長都是鳳田村和劉村人,跟著張漢晉在英德苦練了兩年,幾乎全員都加入了天刑社。
苗兵很快就衝了過來,南山頭炮臺,風燈四處高掛,排槍有了準確目標,頭一輪就將上百苗兵打倒。可接著就再沒了槍聲,畢竟這是山頭,不是平地,僅僅二三十步的距離,再來不及開第二槍。
刺刀如林人如牆,密集的人群擋住了苗兵,血水在昏暗燈光下是濃濃的墨色,四下飛濺不停。
“展開!向左右展開!”
苗兵兇猛,儘管遭受了重大傷亡,卻還是衝到近前,幾乎撞散了英德右翼的刺刀防線。後續而來的官兵朝這道防線左右迂迴”張漢晉趕緊招呼看來援的曲江翁源兵就位。
“指揮……”
蔡飛帶著潰兵也出現了”見到張漢晉,羞愧得恨不能一頭砸在地上。
“是男人的,就面對失敗,找回自己的場子!”
張漢晉咆哮出聲,這是佛山兵第二次出狀況了,可他卻沒辦法怪蔡飛”是自己判斷失誤。看來襲之敵足有一兩千,佛山翼怎麼也難擋住,他應該第一時間調去足夠多的援兵。
“還能戰嗎!?”
他對蔡飛吼著,蔡飛跟佛山兵們咬著牙,都抬起了腦袋。
“晉然!”
就只為梁慶,還有兄弟們的血仇,怎麼也要再戰下去!蔡飛是這麼想的,其他佛山兵這時候也平靜下來了,羞愧和憤怒驅散了最初的驚恐,他們都齊聲喊著。
“去東面……”
燈光下,張漢晉指揮著眾人的身影異常顯眼,一枚弩箭悄然射來,正中張漢晉的脖頸,他踉蹌退了兩步,似乎還想站穩,可急速消失的力氣”卻帶著他跪倒在地。
“指揮!”
眾人大驚,蔡飛一把抱住張漢晉,悲聲喚道。
“吹……吹號………
躺在蔡飛的懷裡,張漢晉釋出了最後一項命令。
嗚嗚的牛角號聲劃破天際,芙蓉山上,已經看了好一陣的李肆點頭,吳崖揮手,帶著兩翼人匆匆上船。
早前李肆就被北面的槍聲驚醒了,但他還抱著希望,黃崗山的地形,即便夜襲,也只是小股敵軍,張漢晉應該能應付吧。
可聽到這求援的號角聲”李肆知道,情況已經到了最緊急的時刻,不得不馬上派吳崖趕去支援。之所以派吳崖,是因為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張漢晉很可能受傷,甚至戰死了。從槍聲響起到現在不到兩刻鐘,情況怎麼也不會壞得這麼快,所謂的緊急時刻,多半是失去了指揮。
“高其位……不能留他活路……”
李肆咬牙,對此人的評價再上一層。
高其位也被槍聲吵醒了,他很迷惑,似乎是有人攻上了黃崗山,可他沒釋出夜襲的命令啊。白天打得那麼慘,他想夜襲也挑不出人來。
難道是……
聽著槍聲是從北向南漸漸轉移,一個被自己丟去坐冷板凳的人名從高其位腦海裡跳出來,他一面暗恨那嶽鍾琪如此跋扈,一面卻又祈禱嶽鍾琪能建奇功,這時候,他甚至都想好了該怎麼寫本章,將這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軍門,咱們是否也出兵呼應?”
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