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這些不同的解讀,到底哪一個才是正確的。他說,以前他也認為,肯定有一個解讀是正確的,而且永遠正確。但現在他覺得,沒有哪個解讀能永遠正確,每當一個王朝剛剛興起時,就要強調鄭莊公的惡,由此來宣揚他們推翻前朝的正義。而當王朝統治穩固時,就要轉而強調共叔段的惡,由此來批判那些破壞統治的行為。”
“這樣的回答讓我很不滿意,難道歷史可以供人隨意塗抹,就如巴黎街頭那些**女,而不能容下真正客觀的真相嗎?”
“李大臣說,孔子著述《春秋》時,不就是痛感當時禮樂崩壞,才以禮法匯於述史,有了這樣的微言大義嗎?後世解讀《春秋》,之所以會有不同的方向,不就因為《春秋》本身就是對歷史的解讀,而非單純的記述?”
“這句話讓我豁然開朗,卻又無比絕望,難道真如李大臣所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當孟德斯鳩不經意地搶了200年後義大利哲人克羅齊的臺詞時小謝所率的使團,在倫敦正遭遇到不列顛的寒風。
這寒風是多重的此時不列顛“南海公司泡沫”剛剛引爆,昔日高達千鎊一股的南海公司股票,正一個勁朝下狂跌。而那些靠著各種新概念,比如什麼“永動機”一類玩意在倫敦股票市場攬金的皮包公司也紛紛敗露形跡。
迎接使團的不列顛人個個愁眉苦臉,他們的身家在這場風波中都已大幅縮水。使團進到倫敦時就親眼看到有人跳下泰晤士河,還不止一個。當使團向不列顛遞交了希望拜訪的人員名單時,對方很利索地劃掉了牛頓爵士的名字,說牛頓爵士正因為南海公司泡沫而損失了數萬英鎊別說賽里斯使團,羅馬教皇來他估計都沒心思面會。
臨危受命的第一財政大臣沃波爾正跟銀行和各方磋商,希望能挽救不列顛人民的錢袋,賽里斯使團的到來也被沃波爾政府渲染為挽救國家危局的救命稻草,但這僅僅只是姿態。
出面接待使團的不過是第二外交大臣,顯示出不列顛人對自己貿易商路的在意程度。就在不久前,沃波爾政府才剛剛頒佈了絲綢禁令,為此不列顛海關還嚴格檢查了使團所載貨物。讓位次低的人員先擋住可能為此發難的賽里斯人,這樣的外交技巧就跟中冇國商人做生意一般,心思無比細膩。
跟使團在葡萄牙和法蘭西所受待遇截然不同在這裡,使團感受到的是嚴謹的禮節下包裹著的發自心底的傲慢。此時雖然還沒有《泰晤士報》,卻有多份報紙在倫敦發行。在這些報紙上,賽里斯使團到訪的訊息確實佔據了很多篇幅,但跟葡萄牙和法蘭西一面倒的歡迎和讚譽之音不同使團看到了不少猜疑、憂慮乃至貶低。
對中冇國和更古老的“賽里斯”如此冷淡,一方面確實是受了滿清時代的影響但更多的還是來自商人階層對中冇國的瞭解。他們既將中冇國看作龐大而落後的老帝國,又對崛起在南方的英華心懷猜忌。甚至有絲織商人在打預防針,宣稱如果沃波爾政府迫於外交壓力而開放中冇國絲綢進口,他們就要組織**乃至更激進的行動。
這是一個在某些方面跟使團母國依稀相似的國度,以至於有些人開始猜測,當初皇帝定國號時,是不是就有意將這個原本在中冇國民間稱呼為“英吉利”的歐羅巴國家當作學習物件
就工商而言,在倫敦所感受的氣息,就跟巴黎截然不同。即便是在蕭條之時,港口已經繁盛不已,無數商船來往其間,如山貨物吞吐不停。街道上的人也來去匆匆,都在忙於工作,節奏明顯比巴黎快得多。不得不說,味道也比巴黎要清新得多。而在倫敦港外曾經與一隊不列顛戰列艦隊擦肩而過,鉅艦大炮的雄姿,也讓使團震撼不已。
郎世寧介紹說,中冇國熱在不列顛就不怎麼盛行,雖然飲中冇國茶、用中冇國瓷器和穿戴絲綢確實是一種風尚,但不列顛人並不像法蘭西人那般在意中冇國文化。
劉旦說,這是自然,跟荷蘭人一樣,不列顛人的本質就是商人,他們更注重現實利益。
聽完通譯的讀報,小謝沉著臉說,使團在不列顛估計不會有什麼收穫。從報紙上能看得出,禁止中冇國絲綢是一個開始,不少文章都將中冇國描述為一個封閉、愚昧和不開化的古老國度,甚至都快跟崑崙奴的那些古國一樣了。
使團來的時間確實不湊巧,一方面是南海公司泡沫敗壞了一國人心,另一方面,政府剛剛禁止進口中冇國絲綢,使團就來了,自然是擔心有什麼針鋒相對的衝突。而使團在法蘭西所受的禮遇,也讓不列顛人有了些逆反心理。原本一些對中冇國的不良印象只散於民間,現在卻聚集起來,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