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憋屈地自嘲著。
“這幾頭豬就算全長肥了,連骨頭帶肉也不值三十兩銀子,四哥兒你……”
王寡婦一臉惶恐,可見李肆臉色不太好,也沒敢再推卻,小心翼翼地接了銀子,看著李肆有些蕭瑟的背影,這婦人低聲感嘆:“四哥兒真是菩薩心腸,可惜以後他是再不會幫我割草了。”
穿越而來,料事如神,正志得意滿,卻遭受了這樣的打擊。李肆心情不太好,沒去礦場,就在屋子裡抱著書緩解情緒。他可沒看那什麼《元史-食貨志》,而是從李老爹遺留下來的書裡找了本《廣東新語》來看,美其名曰適應版式,其實是在當小說消遣。
看到講廣東黑社會的“粵盜”篇,介紹什麼揭陽幫、女人幫、瘋人幫,感覺很是新鮮。特別是這瘋人幫,不知道患了什麼病,瘋瘋癲癲的,結果被各方勢力當槍使。劫匪綁了肉票,讓瘋人去當家屬的引路人,糧差催糧,也讓瘋人去屢催不繳的人戶門口躺著,真是黑白通吃……
這版式終究適應不了,一篇看完,眼球腫脹,李肆揉著眼睛出了屋子,心想幸好段老秀才給他留了兩個月時間,否則那本《元史-食貨志》是沒指望看完了。
蒙學正好下課,範晉範秀才伸著脖子轉著腳踝,猶豫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氣湊了過來。
“四哥兒,有件事……”
處得熟了,他也跟村人一樣稱呼李肆,聽他吭吭哧哧說完,李肆毫不猶豫,就準備掏銀子。原來這範晉家中有事,需要用錢,他來找李肆商量能不能預支薪水。
手剛伸進腰間的荷包,李肆忽然心中一動,這可是個機會……
“一下欠這麼多債,範秀才,你是準備給咱們村子當長工了?”
李肆一問,範秀才臉也垮了,他可不是借小錢。
“銀子先給你,我這有樁差事,你能做的話,我算你工錢,千字一錢銀。”
一聽李肆的要求,範晉大喜,抄書而已,小事一樁。就是這報酬的計價……真是怪異,千字一錢,一兩銀子就得抄萬字,萬字……多恐怖!?(鄙匪淚目,自己咋不能掙千字一錢呢?)
“不講究字,能看清就好。”
李肆補充了一句,範秀才轉著眼珠一盤算,每日到了下午他就沒事了,就算只用兩個時辰抄書,一天怎麼也能抄一千字,一個月就是三兩,這可跟現在的束脩一樣多……
“得按照黑板的版式抄寫,從左到右,從上到下,錯了可不付錢。另外,該斷句的地方,你得用我教你的符號斷。”
接著李肆這話,讓範晉臉上又是一僵,猶豫了片刻,他咬牙點頭,反正這段時間在黑板上也適應了這版式。
將那本《元史-食貨志》連帶二十兩銀子交給範晉,李肆身上又是空空,不過想著之後就能看到新版書,連帶又坑害了範秀才,心中舒爽,之前的鬱氣也消散無影。
接著李肆去到礦場,剛轉過山頭,就聽到了吵鬧聲,心中一震,出事了?
“你一個半大小子,跟那些妖女廝混什麼!?來歷都沒搞清楚,就不怕把你心肺給摘了!?”
原來是田大由正在責罵他兒子田青。
“光天化日的,哪有那麼多怪異?人家找我問路,我總不成裝聾子啞巴!”
田青滿臉通紅地辯解著。
“路?駕著船呢還問路,你是傻子,你老爹可不是!”
田大由一點也沒給兒子留情面,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呵呵低笑。
“田鑲頭,少年人血氣方剛,那些妖女穿得太豔,也難免被攝了眼神。別說田青了,你看那些小子,一個個不都像丟了魂似的?”
何木匠在一邊勸解著,李肆看過去,嘿!幾十號小夥子都朝著前方某個方向踮腳引脖地觀望,像是後世包圍影星的飯絲一般。而礦場上的護衛也都聚在一起,朝遠處指指點點,一臉的興奮。
走進礦場,就見到幾十百來米外的河岸邊正泊著一艘舫船,幾個斑斕豔麗的身影在船上立著,朝礦場這邊打望,一根搭板從船頭伸了下來,又是兩個五彩身影站在河岸上,跟那群小子遙遙相對。
什麼妖女?何方來歷?
等再走近些看得仔細,李肆恍然,原來不是妖女,而是“瑤女”。
“不知道哪裡來的過山瑤,多半是來賣瑤布釵簪和山野貨的。”
關鳳生也被鬧得從下面的礦坑出來了,見到對方身影,這麼跟李肆解釋著。
李肆前世身在廣東,這過山瑤當然知道。瑤民在廣東主要分兩類,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