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短……”
五六步外的馬上,máo三下意識地舉起手掌,似乎以為能空手擋子彈,腦子裡的念頭還沒淌完,就在第二聲爆響裡嘎然而止。白煙飄揚中,他的手指帶手掌碎裂而飛,只lù出手掌底端那白森森戳出來的手腕斷骨。而手掌後面,像是被水撐得脹滿的豬泡擠爆了似的,一顆人頭有如天nv散huā般綻開,拋起高高一股猩紅噴泉。
máo三的肩膀手臂頹然垮下,身體卻還被鞍鐙牽著,頭顱碎爛的人體端坐馬鞍,宛如無頭騎士一般。
馬兒嘶鳴,卻沒跳騰幾步,被圍上來的司衛及時拉住,而其間還hún雜著幾聲人的慘嚎,máo三身後那四個官差裡的三個,被那些練勇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來的長矛給一矛兩dòng,捅穿下馬。
“喏,這就是你們的面子吧。”
一塊什麼東西帶著一股血線砸中了李肆的額頭,滾翻著落在地上,似乎是還帶著一xiǎo片面頰的鼻子。李肆一腳踢開,冷聲自語道。
忙luàn中,拖在最後的那個官差因為馬受驚甩蹄,恰恰避開了兩柄長矛的夾擊,他扭轉馬頭,沒命地chōu著馬鞭狂奔而去,李肆喝住了要追上去的司衛。
“這傢伙jiāo給吳崖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重物墜地聲,伴著高亢慘烈的哀號一同響起。
“四哥……四哥……”
扯開關雲娘嘴裡的手絹,身上的繩子,她一頭扎進李肆的懷裡,熱淚如瀑而下。李肆輕拍著她的背,心中也是惻然,這姑娘可真是被嚇壞了。
“總司?”
賈昊從地上撿起一串東西,眉頭皺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
李肆接過那串玻璃水滴手鍊,無奈地搖頭嘆氣,這幫官差來李莊的原因還不清楚,可他們抓了關雲孃的原因卻清楚了,應該就是為這串手鍊。這東西是琉璃坊的鄔重試製水滴透鏡的廢品,他乾脆就nòng成了兩串手鍊給了關蒄。
關蒄將一串給了她大姐,這是自然親情,他一點也不反對,只是jiāo代不能拿出去顯擺。卻沒想到,關雲娘沒能耐住虛榮,在外面招搖,惹來了這禍事。
事後李肆感嘆,人真不是神,很多事情如果沒有全盤通透的瞭解,就真不能截然作出定論。
這會關雲娘一顆心還沒落定,李肆也不好說她,只將手鍊收起,繼續任她的淚水浸透自己肩頭xiōng口。
“我叫洪大,只是個牙人,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也是黃寨都的真的”
那個叫洪大的牙人就眼睜睜看著六個兵差被當面殺死,他自己臉上還沾了還幾片碎骨爛ròu,已是被嚇傻了,直到賈昊一巴掌將他chōu醒,他才回過神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哆嗦著自辯道。
“我就看出了是四哥兒,本想著要提醒那máo三,可沒想到……沒想到……”
說話時,身下的地面已經溼了一片。
“別怕了,有我呢。”
李肆照著後世的習慣安慰了關雲娘一句,然後轉身看向那洪大。
“你說……你還能活著,是因為什麼?”
李肆淡淡問道,就是瞧著他是當地人打扮,暗中示意動手時,才沒將這人也列為目標。
“我……我跟四哥兒是鄉親嘛……”
洪大還自以為是地說著。
“誰跟你是鄉親有你這樣帶著官差來抓人的鄉親?”
吳崖從後面走了過來,身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他……他們真是欽差家人的手下,在縣城裡僱的我,他們說的那個鄭老爺,就是從白總戎的總兵衙mén出來的,週中軍親自送了出mén”
洪大尖著嗓子急聲道,吳崖提著的長矛,矛尖就在他身前晃動不停,不待李肆追問這幫官差來李莊的意圖,他就竹筒倒豆子般的全jiāo代了。
“直接派家人找白道隆,卻不是找李朱綬?呵呵……原來如此。”
李肆明白了,這是薩爾泰在公事sī辦。查禁礦該找地方官,找白道隆做什麼?那就是知道這地方上的黑礦場是總兵搞的,想從他那訛銀子掩口,這事雙方都上不了檯面。而那鄭老爺似乎對白道隆的孝敬不滿意,想著在地方上找到更多證據來訛更多銀子,就派手下去了李莊。本想是抓關鳳生,可聽說李莊人悍勇兇惡,就打上了抓人質引關鳳生到縣城自投羅網的主意。
這可是要跟欽差大臣對著幹了……
確認了這幫傢伙背後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