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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為華夏之君,卻又為夷族之酋。以暴力行法,無可指責因為他是以夷酋之身施暴,華夏之儒管不到他如此暴力,正是法的至上之力。”

段宏時這話,李肆得在腦子裡轉個圈翻譯一下,簡單的說,滿清皇帝所握的暴力,是不受譴責的暴力,而君王握有絕對權力,施暴不受任何譴責,正是法家的思想根基。在滿清之前,除開蒙元,漢人所建立的帝國,都在同一血脈下,漢人之君沒辦法握有不受譴責的暴力,否則就是夏桀商紂。

這確實是倚天劍,暴力也是有理論基礎的,難怪韃子的剃髮令,連孔聖後人都被髮落了,滿朝“儒士”還無人敢言,這並非只是畏懼刀鋒,而是有“道理”的。想得深一點,以前歷代君王的立嫡都受士人影響,而滿清卻成了天子家事,這哪是天子家事,分明就是夷酋內部事務,靠的不就是不受譴責的暴力麼。

法是如此,那儒呢?

“第二件在儒,滿清給儒送上了至極之夢,化夷所謂夷狄而華夏者,華夏也。儒本內省,無外及之心,渾渾噩噩,不知何求。如今滿清異族入華夏,儒自然有了華夏之的外物。比之帝王,則是化聖。奉夷酋為聖人,他言行的每一分毫若是迎上儒,那便是儒的大成功,便是儒將夷狄華夏之。順治康熙兩代夷酋狡詐,著力應合儒意,在文人心中,又怎會不是化夷化聖的大成功?由此君臣情熱,戲唱得格外響亮。”

這說得有些深奧了點,李肆撓了好一陣頭才大致明白,這說的是文人其實也把韃子皇帝當夷狄看,他們致力於讓韃子皇帝“中國化”,而一旦韃子皇帝表現出一點符合中國化的東西,他們就高呼自己的勝利,然後奉獻上所有的忠誠,繼續投身這項偉大光榮而艱鉅的任務。

“為將夷酋化為聖君,那麼就先得把夷酋當作聖君,這叫以假立真。君是聖君,臣是忠臣,婦是節婦,子是孝子。君臣綱常,較之歷代更彰,因為這是化聖的必要之途,而化聖又等於化夷,所以理學……才會在此時的滿清如此受尊。”

“為證明自己化夷的成功,此時的文人,恨不能滿地皆孝烈,人人殉死節,禮教bī壓之盛,歷代未見,這都是文人和夷酋狼狽為jiān,似真似假的表演他們在舞臺上對唱,草民付的卻是血ròu之資。”

難怪康熙一心打造“仁政”呢,原來根結都在這裡。說到禮教,李肆想到的是xiǎo腳,說起來,對關雲孃的排斥,也來自這xiǎo腳。滿韃可以留頭不留髮,卻沒辦法留頭不纏足。原本李肆還覺得心虛,這畢竟是漢人陋習,可現在看來,不過是文人和滿韃兩相呼應的結果。文人要給滿韃一個禮教興隆的盛世,以證明自己化夷的成功,滿韃也從蠻力chā入,變作九淺一深的**。而這纏足,所推禮教的必然結果,而關雲孃的死,也如那纏足一般,她早早就被摧殘得非人了。

倚天屠龍兩法寶說到這,李肆也如醍醐灌頂,懂了個通透。總結而言,儒法就得靠外族奴役才能實現它們的終極願望也是靠著外族奴役,華夏才真正成為一個凝固的大帝國,這可真是荒謬而真切的悖論啊……

段宏時將話題拉回到了眼下:“禮教會荼毒如此,與滿清得天下的根本一體兩面。今日之儒法困局,就是如此而來。”

他看向李肆,語氣很沉重:“關雲娘是被誰害死的?人之本心為何會扭曲如此?罪魁禍首是誰?”

李肆心緒舒展開,重重的鬱結全然消散。

“兇手有兩個,一個是滿清韃子,一個是所有不反滿清的漢人。”

似乎是繞了一個大圈,回到了再明白清晰不過的原地。可就是這一圈,繞得李肆對滿清的憎恨,從原本的感情理xìng摻半,昇華到純粹的理xìng。

此刻他有一個強烈的衝動,他很想回到2012,對自己在網上留下的帖子作一番修改。之前他是漲紅著臉揮著拳頭高喊不解釋,現在他可以微笑著招手說聽我慢慢道來。

“現在,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也該知道你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吧?”

段宏時的問題,李肆堅定地點頭,面對的當然是一對狼狽,要付出的代價,也包括自己無從掌握的人心。他不僅要提防人心中的辮子,還要留心人心中的xiǎo腳。

“我已經付出了代價,現在,他們也必須付出代價”

他看向段宏時,殺氣在眼瞳中蒸盈翻滾。

“那個叫鄭齊的韃子家奴,我要他死”

第一百零五章 老頭出馬,一個頂……

() 第一百零五章老頭出馬,一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