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純的報告更關鍵,“按總司之前的佈置,陶富於漢翼每兩天遣人急報一次米價,今天我剛得了他們的訊息,廣州城裡,米價已經漲到二兩六錢,這是兩天前的米價,今天說不定又要漲上一錢。”
段宏時皺眉道:“很古怪,按本朝經制,每州縣都有常平倉,整個廣東,常平倉存稻米接近三十萬石,只南海番禺兩縣就有六七萬石倉糧。康熙四十年的時候,廣東米價也曾普省齊漲,可沒到平價兩倍的時候,督撫就已經下令開倉抑價。如今這米價快升到三倍,督撫居然還毫無動作?”
這事背景複雜,李肆想到了這督撫二人即將遭到的彈劾,再結合段宏時的背景解釋,一個想法驟然跳入腦海,莫非……糧價大漲,真跟這倆哥們自己有關?
和段宏時一對眼,兩人頓時都想通了。
李肆沉聲道:“這不是終點,我推測沒錯的話,該是廣東的常平倉虧空嚴重,糶出了問題,廣東本地米商自己開始囤米,把米價抬了上來。”【1】
段宏時接著說道:“外地糧商都在觀望,怕督撫放常平倉損了他們,不敢貿然集米入市,進廣東的糧食自然大減。可看這情形,趙弘燦和滿丕卻是不敢下開倉的鈞令,更不敢把這事對外聲張,否則一樁bo及全省的常平倉虧空案就要上演,到那時……”
老頭嗤笑道:“聖上這六十大壽,過得就不舒坦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心絃震動,廣東米價大漲,居然還跟朝政扯上了關係。
“這麼說糧價還要上漲!?咱們這十來萬石米,可是在這場變1裡拿不到最大的甜頭!”
彭先仲jī動了,這可是彩虹難逢的良機,一石米能賺至少兩倍的價錢!他已經在盤算,是不是要家中老爺子也定下決心,將所有的家底都擠出來,跟著李肆搏這一把。
“四哥兒,之前說咱們公司雖然掌著這事,但只出了四萬兩銀子,這樣可賺不到多的啊,要少銀子,咱們大家一起湊!”
關鳳生也jī動了,這可是數以萬計的銀子,轉手就能得個兩三倍,何時能有這樣的好處?
他這話出口,其他人紛紛應合,這大半年來,司董和劉興純這樣的執事,腰包都鼓了起來,雖說還算不上大富之家,可一家拿出幾百兩銀子還是有的。
“籌資!四哥兒,籌資!別說咱們李莊,只要跟咱們青田公司有來往的人,身上都有了些餘錢,有四哥兒開口,再籌個四萬兩也不在話下!”
何貴一臉漲紅地叫著。
“咱們密庫那些……是不是也到了該用的時候了?”
鄔亞羅惦記上了這大半年來淘出來的金子,雖然具體數目不清楚,可怎麼也不止值四萬兩銀子,說不定十萬兩都有。
眾人情緒高漲地議論著,李肆卻是神色沉靜,甚至還隱隱帶著一絲憂慮。他環視眾人,那一張張漲紅的面容,jī動的聲色,深處似乎是一隻猙獰巨獸的爪子在撥動。再看到田大由,這個漢子卻是低著頭一言不,兩眼也飄著,正神思不屬。
目光最後落在段宏時臉上,老頭兩眼清澈地回望著他,似乎一直在觀察他的神色。
“這不止是銀子的事……”
李肆嘆氣,他思路有些1。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那像是驚呼還沒出口就被掩住,接著就是急促的腳步下樓聲。
“師傅!”
門外盤羅二人詫異地招呼著,李肆眉頭驟然舒展,喜悅貫滿整個身心。
第一百四十章 你信的天理到底是什麼?
() 第一百四十章你信的天理到底是什麼?
“這身衣服可不適合你……”
聽濤樓下背面,老地方,少女正呆呆望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長裙遮住了她的長tuǐ,秀挽著斜髻,之前的英武之氣被一層黯淡的柔弱氣息重重遮掩。
聽到那個日夜苦思的嗓音響起,少女身軀一震,卻沒轉過身。
“聽到了?”
接著李肆又問了一句,熟悉的一句,當初她攀上樓簷偷聽,李肆找到她時,也是這麼問的。
“是的!我聽到了!”
嚴三娘轉身,絕麗面容蒼白無光,臉頰上那道斜下的傷痕雖然已經轉淡,看上去卻依然刺目,讓少女整個人浸在一種悽麗的色彩中。
李肆心頭顫動,他真想將少女擁進懷裡,撫慰她該是滿目瘡痍的心靈,可她那正如火山一般捲動著的目光卻阻住了他的企圖,那目光裡全是疑問,由這疑問而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