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都嘩啦啦抖動起來,帶得整個船身都是一偏,木屑雜物魂著煙塵頓時模糊了李肆的視線,呼呼的鉛子破空聲掠過頭頂,jī得他太陽xùe都猛然一涼。正壓在他身上的盤石欲身子抖了一下,悶哼聲像是個線頭,將遠近好幾聲慘呼也牽了出來,還有清晰的人體落水聲響起。
好……好……
李肆的肺都差點炸了,好膽!這一年多來,從來都是他搶在上風整治人,何曾像今天這樣,成了別人偷襲的目標!?看來就算是再狠的人,遇上瘋狗也要遭殃。
“弓手別停!炮手槍手裝彈!一定要把那小子碾成肉渣!敢對咱們長沙兵動手,這就是下場!”
趕繒船上,那頭目扯著大嗓門快意地呼號著。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李肆總算知道這幫傢伙的來歷了,看來白道隆也算狡猾,只出船不出人。這些人正是年前在浛洸關開槍衝關的湖南撫標營兵,當時被他帶著司衛用槍炮震住了。現在他們還是在給春暉堂辦事,見著自己這對頭送上了門,拿著jī毛當令箭,想直接下黑手解決掉自己。
“老子憋了一年多,滿腦子想的就是殺清兵,你們這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李肆推開盤石欲,入手卻是一片溼熱,這瑤家少年受了傷,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喃喃問著:“總司……沒事吧?”
囑咐他別亂動,轉頭看去,船上似乎都沒了聲息,李肆心口燥熱上湧,掄圓嗓子喊了起來:“殺——!”
不等他出口,後面兩艘哨船已經有了行動。
中間一艘是賈昊帶隊,聽到槍炮聲就讓船工轉舵拐了出來,江面另一端也已經有人叫鬧不停,更有幾艘哨船開始搖櫓,朝著這邊靠近。
最後一艘是吳崖,他讓船工直愣愣加ā進李肆和賈昊兩艘船之間,即便李肆這艘船打起了轉,船尾巴眼見就要擦上他的船頭,他也一點不顧。
轟……
賈吳兩船上同時升起一團白煙,兩門神臂炮發話了,那艘趕繒船頓時被霰彈覆蓋,像是被馬蜂群噴過一般,塵煙、木屑帶著團團血花濺飛,至少四五個正裝彈拉弓的兵丁摔進江裡。
這些長沙兵還沒來得及驚呼,兩艘哨船上又站起二十來個套著勇字號衣的兵丁,“鳥槍”平端,隨著一聲號令,砰砰爆響短促而密集,槍口噴出的白煙也在船邊連成了整齊的兩條線。
又有好幾個兵丁身上炸起血花,倒的倒地,落的落水,到這時候,趕繒船上的長沙兵才終於將呼喊擠出了嗓子,一個個都趴在了船板上,罩住李肆那艘船的箭矢驟然停頓。
一陣喀喇喇刺響,李肆這船衝灘擱淺,堪堪停穩,李肆喊了出聲:“於漢翼!活著麼!?”
於漢翼的聲音響起:“怎麼也不能死在這幫王八羔子手下!”
聽起來有點虛弱,但還沒什麼大礙,李肆微微鬆了口氣,招呼起來:“沒事的掩護吳崖!瞧那小子是要衝船,別讓那船的炮再響!傷了的趕緊下船自救!”
他這命令一下,好幾個人都叫喊著自己沒傷到要害,還可以開槍。
這時候李肆也沒辦法繼續當保姆了,只能由得他們,勉力壓住內心的焦躁,觀望起前方的戰況。
正如他所料,藉著一炮加一陣排槍壓制了對方,吳崖的船直愣愣衝了上去,咚的一聲撞在那趕繒船的船身正中,沒等兩船從震盪中恢復過來,幾個身影就一躍而上。
“該死!”
李肆一巴掌拍在被轟得斑駁破碎的船舷上,其中一個身影撲在半空的時候,就被一枝梭標給戳下了水,不知道那是誰,也不知是生是死,李肆只覺這一梭標似乎也戳在了自己身上。
“喝啊!”
躍過去的一人端槍沉喝,李肆聽出了是方堂恆,就見他手中上了刺刀的火槍轉動起來,抽、砸、刺,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三個兵丁一個接一個倒摔出去,砸得船板咣噹作響,真不愧是嚴三娘瞧中的得意弟子。
蓬蓬……
於漢翼和這邊船上的司衛們開槍了,三四十步的距離,船又擱了淺,命中率槓槓的,那艘趕繒船的船頭船尾正有幾個兵丁在轉著小炮,想對著吳崖那船來上一發,這一陣槍彈過去,頓時栽倒大半,倖存者不是被嚇得趴地,就是直接落了水。
越來越多的司衛躍上了趕繒船,就聽一聲聲慘呼響個不停,司衛們槍上的刺刀幾乎全都染紅了,嚴三娘之前教導槍刺術的嚴苛也終於見到了回報。
“就是那傢伙……”
李肆也沒想著留什麼活口了,掏出了腰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