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右曾皺眉道:“這還是要把鴉片之害導於外人,而觀我東陸,還有何處可導?朝鮮日本小,吸食者也不算太多,看來看去,滿清治下的華夏子民,依舊難逃其害啊。”
陳萬策嘆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嘛,再說了,若是滿清治下真起大害,我英華還可借禁菸之事插手滿清內務,官府民間上下都出手,不更利於我英華復土之業?”
這傢伙一肚子權謀,也將鴉片產業當作了謀食滿清的梯子,湯右曾只能苦笑。
再收到東西兩院的諫議案,湯右曾的笑容僵住,額頭也開始冒汗。
兩院還真能抓住機會呢,這也成了他們躍身上牆的梯子……
眾人看了兩院的諫議案,也都紛紛抽涼氣,都覺事情開始有些脫離掌控。
“範四海,果然是天生闖事的主!”
湯右曾磨著牙槽,咒罵挑起這事的罪魁禍首,至於範四海背後其實還是皇帝陛下這事,也就裝作糊塗了。
兩院一面推動朝廷矚目朝鮮,為國爭回面子,一面開始爭奪自己的法權,眾人都覺頭大。
“還是請陛下趕緊定下方略吧……”
素有謀算的陳萬策也沒了注意,這兩面都有悖於皇帝和朝廷的佈置。矚目朝鮮,就要打亂由西向東的國策,而兩院奪法權,現在看來,步子邁得太大,可非皇帝和朝廷所願。
“陛下聖心高遠,定是早有謀算的。”
宋既這麼說著,眾人都下意識地點頭,那是當然,陛下沒這本事,又怎能開天下新勢,立亙古未有之國?
置政廳,李肆的咆哮迴盪在廳堂裡,李香玉早早就縮排了自己的辦公室,不敢見到李肆那種鐵青臭臉。廳中還有兩個大小姑娘,更是被嚇得趴在地上,簌簌發抖。李香玉忐忑了好一陣,猶豫著是不是把兩個穿著過胸襦裙的姑娘拉進來安撫,可自己的小心肝都沒人安撫,最終還是放棄了。
“範四海是民人,有《通商法》在身,可以自由行事,朕管不著。可馮靜堯、白延鼎、還有你劉松定,都是朝廷命官!不管是總帥部軍令,還是樞密院訓令,乃至朕的諭令,都再三強調,不能挑起朝鮮之事!只能在背後助範四海自為。現在可好,出兵的出兵,勾連的勾連,居然還把兩位翁主都拐到朕面前來了!當年青浦舉事後,朕的話你們都忘了!?這一國,你們武人是不是又要來代朕作主!?”
劉松定跪伏在李肆身前,一身是汗,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本準備了太多辯護的理由,可皇帝一句話誅心,讓他再不敢回嘴。他們這幾個人覺得機不可失,悍然在朝鮮動手,連朝鮮翁主都帶了回國,英華已不可能在朝鮮繼續黏糊,只能赤膊上陣了。
不但這方向跟朝廷謀略不符,更違皇帝自開國以來,就再三強調的武人不得干政的原則。
雖然有些不甘,但陛下真要拿人頭來固這原則,也只有認了……
劉松定這麼想著,就等待皇帝一句:“拖下去砍了!”
好半天,除了李肆急促的呼吸,再沒其他聲音。
劉松定訝異,正要抬頭,卻聽腳步聲到了身後。
“和順、和平,朕不是在責你們,不要怕……”
皇帝壓下了怒氣,柔聲安撫著兩位朝鮮翁主。
十四歲的和順,四歲的和平小心肝剛平緩一點,皇帝咆哮再起:“李香玉!正該你來安撫翁主姐妹,卻躲到一邊,置身事外,你當自己是大小姐,在置政廳頤養心性呢!?”
姐妹被嚇得白眼一翻,又軟到了地上,大皇帝的帝王之威太重,僅僅只是說話就夠她們喘氣的了,現在還作金剛獅子吼,真是恨不得暈過去,可暈了又是大大的失儀,如此夾磨,大一些的和順還只是兩腿發抖,小的和平淚水鼻涕已糊了一臉。
李香玉趕緊奔了出來,牽著姐妹進了自己的房間,大皇帝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似乎一道名為“帝王之威”的光環也驟然消散,姐妹倆抱住李香玉,如見救主一般,嗚哇就哭了出聲。
拍著姐妹倆的背,李香玉哆嗦著暗道,皇帝從沒這麼蠻橫過,肯定是真怒了。
正廳裡,李肆訓了李香玉,心情似乎好一些了,回到軟塌上坐好,不知道是在訓劉松定,還是在自語,總之那話很是怪異。
“被時勢牽著鼻子走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李肆確實很生氣,這十多年來,少有這般發怒過。兩院在此關鍵時刻爭法權,馮白等人在朝鮮悍然自為,劉松定不經請示就牽來朝鮮翁主,這都還是其次。更主要的是,鴉片之亂提前百多年出現,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