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收留了數百漢軍營炮手,這傢伙盤踞山東,得另作提防。鄂爾泰、田文鏡雖被下獄,但難保滿清不會搞小動作。而雙方協定的各項明暗條款,也需要提足精神,一條條盯仔細了。
夠了,咱們英華已復宋地,神州天下,華夏正朔的位置已經坐穩,韃子皇帝都奉咱們為叔朝上國,也該停下腳步,好好地品品這勝利的甘美滋味了!
一國萬民都這麼想著,即便是最熱血的主戰派,此時也難再高喊打過黃河去,光復全中國。幹實事的人都累了,還能蹦達的就只剩下嘴炮……
聖道十年十二月末,英華一國都歡天喜地地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這新年之新,意義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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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江南之惑
() 第七百二十四章 江南之惑
年關將近,南面是一派喧囂的狂歡,但在江南,處處卻見蕭瑟之意。
太倉嘉定城外,一群農人翻耕完冬閒田,聚在一起聊天。水煙旱菸一起上,煙霧模糊了顏面,也掩住了話語中的情緒。
“新朝廷這套田物稅則怎麼看都看不懂啊,還是得到明年春稅時才知道要多繳還是少繳。”
“還是以前老法子好,有甲首裡排分派著,大家心裡都有底。”
“官府的農正商正不說了,什麼青田民貸、天主教、神通局的人也輪著來盤查底細,是不是要學著之前那年大帥、李制臺一樣抄家啊?”
“南方人那嘴臉真是看不慣,開口就是銀子,瞅咱們的眼神也跟瞅畜生似的……”
“關心這些作什麼?咱們埋頭自己過,礙不著誰,還是多想想明年種什麼吧。”
這話牽起的線頭太重,情緒驅開煙霧,顯出張張浮著怨色的樸實面孔。
“咱們這裡已經被劃到羅店鎮,往日那些胥吏老爺變成了正經的官老爺,還不知是什麼日子。你們知道鎮主薄是誰麼?縣衙刑房的馬文書!他們馬家幹了一輩子缺德事,現在居然還修成正果了,切……”
“早前村子裡的黃油郎給什麼龍門油業當商代,現在發達了,卻一點也不念鄉親情分,趕走了其他油郎,收菜籽豆子的價還在往下壓……”
“菜籽豆子算什麼?以前直接收漕糧,現在折銀。老糧商都被鬥倒了,那夥商代翻身當了家,一個壓得比一個狠!”
“唔,這米價真是懸乎啊,眼下這冬日,一石好米都賣不到四錢銀。新朝廷降租子減皇糧有什麼用?咱們嘉定,以前一畝田交兩鬥漕糧,加耗和漕項五六鬥,不管糧價怎麼變,都是這麼多。現在一畝田的漕銀收一錢五分銀子,聽起來比以前少,可咱們賣糧時糧價最賤,怎麼也得賣七八斗才能得一錢五分銀……”
說到糧價,眾人都唉聲嘆氣,一個人剛走過來,正聽到這話,大聲道:“那是前幾年大清朝廷就有的規矩,新朝廷不過沿用嘛。”
來人雖還是一身農人裝扮,卻趾高氣揚的,頭上還戴了城裡人時興的英士巾子,看起來份外惹眼。
“前幾年?前幾年大清就只掌著這江南的皮面了,下面的官老爺和商人全都在幫南面朝廷辦事,這規矩還不是他們逼著大清改的?”
“不管哪個朝廷,反正咱們老百姓都是交皇糧的命,差別只是交多交少,現在這麼算,新朝廷比大清還狠。”
“老林啊,你得了這個什麼鎮院的院事,是不是該幫咱們鄉親們說說話啊。”
農人們怨氣更重,群起抱怨,卻有心思活泛的把話題轉到了來人身上,眾人醒悟來人身份已非同一般,頓時閉了嘴。
老林摘了巾子,顯出只有一層青茬的腦袋,其他農人下意識地縮了縮頭,不敢讓自己的辮子露出來。
老林摩挲著腦袋道:“早前萬歲爺見咱們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咱們江南人遲早是有好日子的!只是現在剛歸了朝廷,事情太亂,朝廷辦事,總得一步步來嘛。”
說起“萬歲爺”,這老林臉上就光彩四溢,其他農人眼裡本是不屑加隱隱畏懼,此時也多了一層嫉羨。
那是月前的事了,皇上……不是北面剛即位的乾隆皇帝,而是南面的聖道皇帝,在蘇州召見江南各方人物,官宦士紳,商賈走卒,田間小農,什麼都有,這老林不知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居然也被選作了農人代表,前往蘇州面君,回來後就被鎮上點為鎮院的院事。這樁幸事,怕夠老林在人前顯擺一輩子了。
老林哼著小曲走了,農人們默默吃煙,好半天,才有人道:“這老林的兒子給大清效力,他又給新朝廷效力,南北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