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鯤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念驟轉,換上了惶恐臉面,叩頭認罪,好不容易才從錫保大帳裡脫了身。
“動手!”
錫保和石禮哈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形勢不妙,也有自己的應對。石禮哈召集人馬,就要挨個拿人,把漢軍營管營管隊的軍將抓起來,換上滿軍營裡的漢軍旗人,在他們看來,如此就能暫時掌握住漢軍營。
“動手!”
楊鯤脫身後,左想右想,覺得自己已是走投無路。同僚趙君良被捕,成了漢軍營抹不去的汙點,而剛才在錫保大帳裡,錫保和石禮哈分明有拿下自己的意圖。當部下們湧來,滿臉悲憤地圍住他,求他主持公道,為漢軍營討個生路時,楊鯤作出了唯一能作的選擇。
六月三十日,江西同江渡,西山大營內訌。錫保和石禮哈下手已不算慢,可已被壓迫到了極限的漢軍營猛然爆發,入漢軍營抓捕軍將的數百滿軍營官兵當場被殺。
之後漢軍營衝擊滿軍營,若不是錫保早早下令,將漢軍營彈藥歸入滿軍營管制,北面納蘭瞻岱又派來數千滿軍營接應,楊鯤和大多數漢軍營官兵也只為自保,沒想著要南投英華,戰意不堅,組織不密,滿軍營這七千人,連帶錫保和石禮哈本人,全都要交代在同江渡。
一番動亂下來,錫保、石禮哈和納蘭瞻岱三人會師時,滿軍營已只剩下兩萬出頭,個個心氣低迷,一片哀鴻。
“南面張朝午肯定也頂不住了,自贛江北歸的路再難走通,我們還是走撫州饒州一線北歸吧。”
納蘭瞻岱早就沒了打下去的心氣,對錫保建議道。
錫保和石禮哈大驚,走撫州饒州!?山巒疊嶂,道路崎嶇,再帶不了火炮輜重,那不是撤退,是亡命奔逃!雖說這兩府地界是田文鏡治下,對朝廷忠心耿耿。可田文鏡為守南昌,已調走大部兵丁,搜刮了大半錢糧。同時建昌方向俯瞰這條路線,南蠻要從建昌直出,僅僅只靠義勇軍,就能攻城掠地,同時截斷他們的歸路。
納蘭瞻岱臉上帶著一絲疑惑,“之前有人自北面來,說這條路有人接應,那人還在軍中標下問來歷,那人卻道,只在見到大帥後才說清……”
北面來的人?還這麼神神秘秘?
錫保皺眉,可接著展眉,已到了這種關頭,管他是神是鬼,只要能把滿軍營帶出江西,他錫保都會供奉一輩子。
漢軍營在同江渡跟滿軍營內訌……
滿軍營在峽江潰滅,錫保等人不知所蹤……
訊息傳來,張朝午陷入到無盡的呆滯中,嘴裡就一直念著“是我的錯,是我不忠,是我們漢人不忠,我有愧皇上,有愧朝廷”,即便紅衣攻破了營壘,他也毫無所覺。
紅衣兵們朝張朝午的大帳呼喊著:“張朝午,束手就擒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過了好一陣,回應他們的是一聲沉悶的槍響。
承德熱河行宮,古北口提督拉布敦佈置完行宮外圍警戒後,才入宮請安,這是他的特殊待遇。雍正要他每日在御前回報防務。
進了行宮,見了一圈號褂上寫著“直勇”字樣的兵丁,他憎惡地撇嘴,這是李衛的直隸督標。雍正寵信李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此次巡狩塞外,不僅要李衛隨駕,還要他帶一千督標充任宮衛。
漢人……真的可信?
拉布敦暗自搖頭,進到深處,守衛已換作了郎衛,他心頭才稍稍好過一些,皇上還是得靠滿人守著身邊。
見著一個三四十歲的一品大員正在訓誡侍衛,那是新任領侍衛內大臣訥親,拉布敦趕緊打千行禮,他還得向訥親彙報事務。
訥親揮手道:“進去吧,莫多話,皇上身子有些虛……”
再進到內殿,拉布敦又見到了富察氏的傅清,他是內殿侍衛,拉布敦心中暗道,皇上巡狩,一口氣連拔了不少滿人親貴,都用在了身邊宿衛上,也算是一種安撫了。
傅清攔住了拉布敦,“軍門啊,稍待,皇上正在看南面的塘報。”
拉布敦正想跟傅清閒聊幾句,就聽內殿裡面噗通、咣噹、嘩啦幾聲連響,接著是雍正身邊的總管太監王以誠那扯得又尖又高的嗓音,彷彿天地都塌了。
“皇上——皇上——!來人啦!傳太醫!”
!#
第七百零七章 最長的一夜
() 第七百零七章 最長的一夜
天塌了……
熱河行宮,隨駕北狩的宗親重臣們都在心底裡這麼喊著。
西山大營六萬大軍失陷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