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南洲地理志》也說了,南洲沒什麼虎狼,多的是袋獸和樹熊,很多人在珍禽園裡也都見過,因此安防壓力也不大。唯一要警惕的,除了可能有的土人,就是草木中的蛇蠍,這自有隨行的郎中叮囑和救治。
鐘上位忙的是開礦規劃,包括人力預估,礦場規劃,以及產出估算等等。王之彥之前雖浸淫商事,秀才底子卻沒丟,由他負責後勤內務,吃喝用住以及人心都安頓得妥帖無比。
老實說,他們這三人還真是黃金組合,各自都能獨擋一面,三人也本有默契,十來天之後,諸事已初見雛形。
“得買一臺抽水機,再申購蒸汽機兩臺,一臺運礦,一臺碾礦。按一千礦工算,一年能冶銅百萬斤,眼下一斤銅八錢銀,這就是八十萬兩啊!”
“除開公司特許費、人工、攤銷的機器本錢,還有煤錢、運費之類,我們起碼能賺對半,四十萬兩!一年,這只是一年!”
鐘上位算得額頭生汗,兩眼放光,王之彥和李順也是心潮湧動,好傢伙,一年能有四十萬!再刨去一些雜費,四個股東瓜分,每人一年也能有個七八萬。這礦產生意,真是厚利!
當然不是礦產生意厚利,而是殖民海外的事業厚利。這礦法理上是國家的,其實卻是公司的,哪像國內開礦,還得向國家繳納礦產稅。另外,在海外招納大量勞工這事,也不是一般人有本事辦得到的,海外蠻荒之地,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風險也非一般人能承受。
“等等……是不是少算了什麼?他們的開銷……”
王之彥沒忘了一類人,順著他指去的方向,鐘上位和李順看到的是正興高采烈地也盤算著未來的那些農人夫婦。
“他們現在缺很多東西,咱們就額外賒銀子,讓他們買牛建屋子,再用這些欠條逼他們進礦場搭手,用工錢還債,這樣就能繼續壓低礦場的人工!”
鐘上位張口就來,這可是他之前經營黑礦場的成熟套路。
話出口,另兩人沉默,鐘上位驟然醒悟,趕緊笑道:“沒別的意思,這不也是幫他們儘快立起家業麼?”
在對待民人的態度上,李順和王之彥跟鐘上位有很大差別,眼下這傢伙吐出真心話,想用高利貸來綁住民人,壓迫他們為公司服務,兩人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海外殖民法令有規定,殖民公司必須代理各家銀行的海外貸款業務,為新移民提供一定限額的貸款,扶持移民立業,而鐘上位的意思是引誘農人借更多的高利貸。
見兩人以沉默表示反對,鐘上位趕緊投降,歷練這麼多年,他也知道沒必要在細節上跟搭檔鬧生分。
“鍾老爺你啊,還是盯著大處,放開小處吧。”
李順出身最低,對鐘上位這種明明已是萬貫家財,卻依舊盯著農人血汗不放的思維很不理解。
鐘上位低聲嘀咕道:“大處就是小處聚來的嘛,一萬兩銀子,是一萬個一兩銀子……”
不知道自己已在鍾老爺的魔爪下走過一遭,徐福夫婦依舊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中。
他們已經各自圈了自己的地,這地的土不僅有些幹,也有些沙,放在國中就是貧瘠之田,可再貧瘠也是能種莊稼的,何況有百畝之多。實際上你要多佔一些也沒人管,可靠他們夫婦,就根本應付不過來百畝,別說更多的地。
礦場就在離海岸大概十來裡遠的山腳下,由這座大山的西緣向東南二十里就是一條大河。農人們的田園被劃定在礦場和大河之間,這片區域都是淺林草地,開墾起來不費力。
王之彥幫農人們作了規劃,大家的田都湊在一起,方便集體開荒和耕作。田地只設臨時的田莊,農人們依舊聚居在一起,每人先在聚居處開墾一些田地,當作口糧果蔬田。
徐福等人最初反對,他們太想要自己的田了,恨不得枕在頭下睡覺。讓他們遠離那百畝田聚居,總覺得心裡不踏實。而從專業的角度來看,田地沒人照顧,那怎麼行?
王之彥笑道:“這裡不是湖廣,更不是江南,何須那般精心伺候?翻耕好了,直接灑種就可。除了巡視驅鳥獸,還需要作什麼?”
眾人都怔住,的確如此,田地有百畝之多,真要精心伺候,還伺候不過來呢。
再加上此時王之彥也透露說,不排除有土人,必須要聚居以保安全,徐福等人才勉強接受,都覺得海外求存的路子,跟在國中真是大大不同了。
幫著公司先把簡陋的碼頭搭起來,接著再搭礦場設施,之後徐福等人就幸福地投入到營造屋舍的工作中,甚至還在工餘跟著志同道合的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