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嘔……真是想吐啊!”
“別說你爹孃,我都想拍死你,新鮮羊肉還是咱們前方的兵才能享受,後方那些守備兵還只有鹹肉吃,那鹹肉……嘖嘖,眼下這天氣硬得跟鐵似的,掄起來絕對能砸死人。”
魏振華跟他的上司王樓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把這些話當作下飯菜,壓著自己吃完這頓晚飯。熱乎乎的蘿蔔羊肉湯,泡著豆子加大米,在內地算不上什麼,在陝甘一帶卻是貧困人家想也不敢想的奢侈美食。可就像魏振華所說那般,他們已經吃得快發吐了。
英華用兵西北,經過多年努力,已建立起一條寬敞安全的交通線,從西安一直延伸到輪臺。上百座大大小小的堡壘哨臺遮護著這條運輸線,軍民物資源源不斷由這條運輸線送入西域。
但這條運輸線在飲食保障上只能滿足最低需求,礙於保鮮問題。除了大米、豆子等基本物資,西域官兵只能就近補充其他種類的食物。好在西域以畜牧為主,羊肉供應很充足。前線官兵天天都能吃上。
只是在戰地環境裡,部隊廚師自然不會像飯館酒家一般在口味上下什麼工夫,官兵們進嘴的羊肉總是羶氣十足。剛開始都會像魏振華這樣產生嚴重的拒食反應,也只有王樓官那種腸胃已經傾向蒙古人的老兵才能習慣。
如王樓官所說,新鮮羊肉還只是前線部隊能享受的,後方部隊就只能吃從數千裡外運來的鹹肉。這些鹹肉雖然也有豬肉,甚至還有不少是出自四川的名產臘肉,可樞密院後勤部門採購的鹹肉顯然不是上民間飯桌那種。根本不求口味,只求儲存得久。裹在油紙裡,裝在木桶裡。據說四五十年都不會變質。
英華大軍入西北也才幾年時間,暫時無福享受有多少年份的鹹肉,而數十年後駐紮西域的部隊吃二三十年前的鹹肉已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跟同時期乃至百年後的歐羅巴或者美國佬比,英華官兵還算是幸福的,怎麼也不會遇到有百年曆史的鹹肉……
魏振華忍住胃裡的不適,強迫自己將飯菜嚥下口,卻見正刨食的王樓官呆住了。不僅兩眼發直,臉色還開始變壞。
以為王樓官也不行,魏振華正要取笑,卻聽上司噗地一口吐了食物,抽著涼氣道:“不對勁!”
上司撲到臺上架著的高倍望遠鏡。朝前方仔細打量著,魏振華刨食的動作也嘎然而止,西面極遠處,天地之交,那道本以為是風沙的依稀塵線越揚越高……
片刻後,滴滴答滴的清脆小號聲在哨臺上響起,原本如沉寂齒輪的輪臺城轟然轉動起來。
“四五十里外!密密麻麻鋪著,沒十萬也有五萬!”
“是!向後方發報!”
王樓官透過銅管跟臺下的輪臺守備緊張地通話,一邊的魏振華覺得剛才那羊肉湯就在血管裡流著,燻得整個人微微暈眩。
“發報!楞著幹嘛!”
王樓官一聲吼,魏振華才清醒過來,哆嗦著將背後帆布扯下,露出一座怪模怪樣的東西。像是一個燈架,九盞比尋常家用品大了不止一號的馬燈三三縱橫排著,卻又被一圈罩子遮住,罩子裡層是帶著稜面的鏡子。
魏振華先將足有一人寬的前罩口用擋板遮住,再用火鐮將燈一一點燃,九盞燈亮起,明亮燈光被燈罩的稜鏡內層折射,即便只是從擋板和燈架後方洩出的光線,就已將高臺映如白晝。
“發報!敵軍主力已至輪臺!”
王樓官沉聲下令,魏振華惶恐地搖頭,他這是第一次上燈臺,怎敢作這麼重大的軍情傳報!?
“沒用的傢伙!你還是燈號狀元呢!”
王樓官毫不客氣地罵著,再按住了燈架一旁的手柄,咔嗒咔嗒聲不斷,罩口的擋板開開合合,從極遠處看去,輪臺上方像是有一顆明亮星辰,正以莫名的規律閃爍不停。
夜色已深,準噶爾大汗噶爾丹策零踏上粗粗搭就的望臺,向東看去,燈火通明的輪臺城就在前方天地之交,向左右以及後方看去,如林的帳篷,沸騰的馬嘶聲和人的喧鬧聲已經遮蔽了大地。
“大汗,埋伏在輪臺城外的昂吉勇士沒有看到漢人出城,就只見到那座古怪高塔上的燈光明滅不定。”
鬢髮已白的大策凌登上高臺,向噶爾丹策零稟報著。
“漢人知道我們來了,他們早等著這一天,那燈光該是訊號……”
噶爾丹策零平靜地說著,語氣裡有一絲疲憊,也有如釋重負的解脫。
聽出了噶爾丹策零的蕭瑟之意,大策凌急切地道:“大汗還在憂慮什麼?漢人的二十萬大軍已分散在各處,吳魔頭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