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們乾的。另一類人,如洪定和何智之流,卻還留著三分理智,不敢去碰跟內務府和官府有關的產業,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塘沽。
塘沽堆著如山貨物,塘沽還有要自海路逃走的南蠻,朝廷不敢在北京城鬧得太亂,可塘沽亂亂無妨嘛。
於是數千北京民意運動的精英分子直趨塘沽,跟塘沽的民意運動合流,本就煮到沸點的熱油,再加上這股人馬,頓時破開極限,本被嚴密遮護的塘沽商關淹沒在洶洶人潮中。在此避難的塘沽領事,護衛官兵和英華民人一百七十六人殉難。
完了……這是活活把開戰的把柄送到南蠻手上啊……
茹喜魂魄飄渺,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差點翻白。之前日本長州藩刺殺南蠻兩名通事,南蠻就起了大隊水師,正奔日本去問罪。看南蠻報上訊息說,不把日本德川幕府搞下臺,不把長州藩連根拔起,怎麼也難消南蠻一國之氣。
現在好了,大清這邊捅出的簍子已破了天,先不說天廟醫院和商館被砸無數,北京東城英慈院死了十多南蠻大夫,本已讓她極為憂心,又多出來一百七十六人,還有使臣,就算聖道爺還無意出兵,也難以違逆一國人心。
大清要亡國了麼?要因自己翻攪起這一股人心大潮而傾覆了?
茹喜仰頭就癱在軟塌上,驚得太監宮女們又是掐人中,又是捏手足,弄了半天才讓她回過神來。
“殺!那些個暴民,就是想亡我大清啊,殺!塘沽的官,勿論軍政,從同知到守備,殺!”
茹喜再高舉鎮魂寶物,事到如今,就只有先下手為強,把姿態擺出來。
“喚慶復來,趕緊的!讓他去見陳大人,說什麼條款我們都允了!”
冷靜下來,茹喜就想到了最重要的事。
下方跪拜的軍機們相對無語,心說什麼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就是啊!
“本以為那妖婆能有點起碼的理智,知道麻桿打狼兩頭怕,可沒想到……”
未央宮肆草堂,李肆面對前來緊急請諭的薛雪、陳萬策、謝承澤和蕭勝等人,話語既有譏諷,又有沉重。
對君臣來說,北方大亂的訊息有好有壞,好的是茹喜待國器如玩物,不知死活地翻攪起民心,現在形勢已失去控制,為了不讓滿清江山傾覆於這洶洶民意中,茹喜必定會向英華五體投地,任由處置,斷根行動該再無障礙。壞的是英華在這場亂子中也損失嚴重,尤其是死了不少人,英華國中也將再度掀起反清**,要求馬上北伐的壓力越來越大。
“現在打也不是不行,以伏波軍為先導,自塘沽直入北京,再從淮北、陝西以及蘇里雅蘇臺各遣一軍,三面進擊。滿清正如沸鍋之勢,我軍北上,即便不是一呼百應,城城納降,也能勢如破竹。因此不必動精銳之師,三五萬紅衣加倍數義勇,再糾合蘇里雅蘇臺蒙古諸部,足矣!”
見李肆目望虛空,顯是在計較著利害,蕭勝略有些激動地提了意見。
正在調理一國架構的薛雪率先反對:“伐清重在政治經濟,而非軍事。這兩面現在火候還有不足,就此拿下北方,會有太多問題。”
謝承澤臉上還浮著悲慼之色,塘沽領事是通事館新生代翹楚,就此殉難,通事館的損失難以彌補,他也搖頭道:“看滿清這亂子,就知太多北人還矇昧不明,對我英華滿腔怒火,否則也不至於鬧到那妖婆都難收拾的地步。此時北伐,真的是火上澆油,殺戮太重的話,又要牽動國中墨儒仁黨起來跳騰。”
蕭勝哼了一聲:“之前北人自亂,討伐朝廷壓迫北人太甚的是他們,現在叫囂北伐的也是他們,將來北人傷亡多了,要跳出來鬧的還是他們,這閒話生意真是好作啊。”
史貽直嗯咳道:“我英華倡中庸,總得有人唱反調,讓大家繃著一根弦,行事不至於太偏執嘛。”
他看向陳萬策:“陳相是何意見?”
陳萬策微微一笑,朗聲道:“在下領國中俊傑謀劃北事,首論即為誰是敵人,誰是朋友。現在北方之勢,大家看起來亂,可在下看來,卻是涇渭分明。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留不得,哪些人要誅心革面,再清楚不過!”
儘管國人也付出了代價,可陳萬策本心是極興奮的。滿清以內務府、皇商官商為脊樑所編織起來一張利益大網,維繫著滿人的統治,也攀附著漢奸官僚。北方民間工商力量以及一般民人被這張大網重重壓著,原本後者之間還有若干矛盾,可經由這場亂子,後者開始融合到一起,一同反抗這張大網,山西太原府之亂就是例證。
而反英最積極的